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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深知英国公夫人亡故的细节,虞珩险些相信,英国公是真的将英国公夫人放在心中珍重。 可惜他什么都知道,所以他明知道英国公说起这些,是想令他愧疚,方便说接来下的事,他心中却只有嘲讽和不知对谁的怜悯。 虞珩不明白,英国公为什么会认为,他会因为祁柏轩抢走英国公夫人活着的希望而愧疚。 连亲自给英国公夫人判死刑的英国公、捡回条命的祁柏轩的不在意英国公夫人的死。 他这个从未得到英国公夫人半分真心的工具,为什么会愧疚? 不知过去多久,英国公终于不再提云娘,改成向虞珩了解祁柏轩的近况,提醒虞珩血浓于水,多多友爱弟妹。 翻来覆去的话听得太多,谁都会不耐烦,虞珩也不例外。 他的目光顺着英国公花白且没有半分光亮的发丝向下移动,顺着混沌的双目,落在干瘪下压的嘴角,喉结不安分的抖动。 广袖下的手指规律的敲击在腿侧,虞珩终究还是在口出恶言之前,等到预料之内的变故。 始终抓着虞珩手腕的力道突然加重,灰黄色指甲几乎要镶嵌进虞珩的血肉之中。英国公毫无预兆的跪地哭嚎,先说对不起祖宗,又哭对不住族人,哽咽着说出世家无法逃避的难题,求虞珩念在血脉亲情的份上,帮祁氏度过难关。 他只是想通过虞珩达成目的,当然不会说实话。 在英国公口中,世家所做之恶,只有碍于祖宗在前朝余孽手中留下的把柄,在民间散布谣言。 其余如同江南案、渗透两卫一营的奸细、包括还没完全暴露的小吏家族之恶,皆被世家推到前朝余孽身上。 虞珩震惊的浑身提不起力气,顺着英国公拽他的力度跌倒。 为什么? 英国公连声道对不起,眼中再次落下浑浊的泪水,我也不想,我真的不想,可是他们手中有祖父曾经因乾元帝对世家的打压不忿,私下给前朝余孽行方便的证据。 如果我不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他们就要将这些证据交给陛下,陛下眼中容不得半分沙子 虞珩闻言,迷茫的双眼非但没有恢复清明,反而更呆滞。 他安静半晌之后,毫无预兆的推开英国公,嘶吼道,你、你们做下这等错事,我能怎么办? 英国公丝毫不在意脊背狠狠撞在大理石上的痛楚,原本也称不上高明的伪装彻底崩溃,吼声半点都不比虞珩的声音小,你能调用北疆兵马是不是?先说服陛下和怀安公主围剿明王部落,然后再让北疆的心腹对其杀人灭口! 如果是已经濒临崩溃的明王部落,拿出世家曾经背叛虞朝的证据,世家完全可以仗着备受长平帝宠爱的襄临郡王洗清污点。 况且襄临郡王身后还有五殿下。 虞珩完全可以凭借纪新雪对他的信任,将纪新雪也狠狠扯入泥沼。他们不仅能解决前朝余孽,还能主动揽下调查小吏家族的事。 填土的人越多,泥沼越有希望恢复正常。 虞珩沉默喘息半晌,忽然闭上眼睛。 不!陛下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背叛陛下。 语气虽然沙哑轻缓,其中的坚定却不容忽视。 没有祁氏,何能有你? 英国公眼中的癫狂忽然恢复平静,看向虞珩时,就像是看货架上的商品,再也没有不久前的慈爱。 虞珩仍旧闭着眼,免得英国公察觉到他的嘲讽和恨意。 不及皇恩浩荡。 字字皆存回音。 半刻钟之后,虞珩面前又多了四位世家家主。 英国公被众人簇拥在中央,胸有成竹的指着郑氏家主手中捧着的托盘道,你不妨先看过这些东西,再仔细辨别,究竟是父族的骨血更浓,还是母族更亲近。 虞珩依言看去。 五封襄临郡王与前朝余孽的通信。 字迹几乎能够以假乱真,起码虞珩亲自查看时,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甚至连做旧的程度都恰到好处。 一枚小巧精致的金印,正是虞珩在五日前交给祁柏轩的襄临郡王印。不出意外,世间只有一枚。 第192章 虞珩先是将独属于襄临郡王的金印握在手心,仔细摩挲左上角的磕碰。 伪造金印远比祁柏轩预想中的简单,莫岣亲自去找专门负责制印匠人,三日就拿到崭新的郡王金印。 反而是给金印做旧的过程更复杂。 不仅要参考已经跟在虞珩身边近十年的金印有哪些岁月的痕迹,又不能完全参考。免得挖坑太深。 两名大师级的巧匠连续两日未曾合眼,虞珩才能在答应的期限内,将他的金印交给祁柏轩。 摸到牢记于心的各种痕迹,虞珩几不可见的勾了下嘴角,继而抿直薄唇,强作镇定的拿起没有封口的信封。 第一封信,字迹稍显稚嫩,以虞珩的口吻质问明王为什么在猎山行宫中对他的未婚妻动手。 第二封信,字迹成熟了些,依旧不如虞珩近日抄经和回信的笔锋稳,问明王商州的江南商人,是否与他有关,警告明王不要招惹纪新雪。 第五封信,是封回信。用词生硬的告诉对方,已经按照明王的要求解决会坏事的突厥俘虏。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