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19】 休息室主卧是永恒的二十七度。 纪翘这么薄一件礼服,都感觉不到冷。她昂起头,从玻璃悬窗望出去,漆黑海面映着轮上悬月。 他没开灯,光源全从海上来。 此消彼长,视觉弱了,其他感官变得敏锐。 她能听见游艇一楼的热闹狂欢。 纪翘分不清,让她觉得冷极又热极的,到底是高烧还是他漫不经心的吻。 她想象不出,有什么事能令他束手无策。 祝秋亭没有弱点,也没有漏洞。至少表面看上去如此。 如何教人陷入情欲,他更是个中高手。 纪翘被分成了两半,冷眼旁观理智剥离,身体沉溺意乱情迷。她连爬起来都没力气,更没力气反抗,任由他去。 祝秋亭的床品和技术她不怀疑。他的掌心只是隔着层布料,沿着她腰线滑下,那层温度几乎都能将她灼伤燃尽。吻更是细密而富有耐心,轻柔又懒洋洋的温柔,铺天盖地笼住她。在她一时失神时,他又会扣过纪翘臀部,把人往自己的方向狠带下。胯骨碰在一起,纪翘轻嘶了声。那顶烫的位置跟她紧紧贴合着,祝秋亭明明连皮带都没解,她裙子和内衣也完好,纪翘却在他轻撞的动作里,有被操穿的错觉。 这是她辛苦用心也没求来过的,好好享受才是上策。纪翘平静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就算实在不行,他用手也能给到她。纪翘现在在意的其实不是这个,他喜欢SM她也可以配合他,没什么大不了。 纪翘只是能明显感觉到,他心不在这上面。 他前戏做的有多炙热, 她手搭在祝秋亭脊背上,纯黑衬衫下肌肉的起伏蓄着无限力量。 这男人有着野性般的直觉天赋。大多数人是需要学习、剖析、实践后,慢慢理解这个世界,理解自己,和自己要做想做的事。 但他不需要。纪翘观察他很久,才遗憾地确定,这不是练习学得来的。 那天赋能帮他达到逻辑的终点,途中没有多余的路线,他天生知道做什么对自己有利。 纪翘在他低头吻住她前一秒,低声道:“祝秋亭,你是不是挺讨厌我的。” 他停在不足一厘米的地方,这个距离,他们其实连对方的脸都看不太清,只能看得清彼此眼睛,望得见其中清明与置身事外。 纪翘的眼神滑下两公分,落在他锋利起伏的喉结上。 她忽然弓起身子,唇落了上去。 今天纪翘来之前,觉得脸上气色太差,难得认真挑了半天,最后选了cl420,重涂了好几次。 她知道,男人看得出来个屁。 祝秋亭更不会在意,对他来说,差别只有红和不红两种。 看上去没用,现在不就有用了? 纪翘吻牢牢印在上面,离开时那个清晰的唇印,让她非常满意,今天的色号没白选。 祝秋亭看得见,她唇角挂着小孩儿恶作剧成功的轻笑。 纪翘直觉一向准。 虽然平时他不常带她在身边,也没有情绪外露的习惯,但她能感觉到,祝秋亭对她有旁人难以察觉的不满——倒也没到厌恶的程度,但足以让他在这种时候,都可以完全抽离出自己。 哪怕他已经硬成这样。 如果哪天真憋到性功能损伤,纪翘想,要因为这个被灭口,那可太亏了。 “是。” 祝秋亭忽然轻声道,手背轻抚了抚她脸颊,情人般的无限柔情,贴着她耳廓:“讨厌你自作聪明,自作主张,无法无天,不认规则。” “那也没办法了。” 纪翘望着他,白皙纤长的手臂搭在祝秋亭肩,无限地贴紧他,姿态紧密又轻佻,舌尖轻探出一点,蹭了蹭那个唇印。 “谁让我已经来了呢。” 她遗憾道。 祝秋亭扣在她胯骨两侧的掌心猛然一紧,掐得她疼,但纪翘眉头也没皱一下。 他们必须短暂沉沦。让藏在暗处的人以为,自己第二次袭击能轻易得手。 即使纪翘不来,也会有别人被他拉上床做掩体。也许是那位徐女士,也许是别人。 纪翘望着祝秋亭平静而幽深的眼眸,眨了下眼,笑得乖巧慵懒。 “别盯着我了,最多三秒。” 她用气音说话,但即使没声音,祝秋亭读唇语也能看懂。 纪翘话音未落,一道厉风随着破板的声音倏然而过,从意想不到的地方袭来—— 天花板正上方! 他们几乎同时往床侧飞快翻身,祝秋亭动作反应明显都快她很多,人都没落定,手不知道从哪摸出把Sig P320,纪翘晃眼一扫,全尺寸套筒,那十七发弹匣大概告急,祝秋亭单手把枪栓固定卡榫,零点几秒的时间便挂机脱了柄,抬手就是几枪,把对方直接逼退到了对面。 “滚进去。” 祝秋亭看也没看地,低声撂下一句,抬手又是两枪,第二发不偏不倚地打的对方脱了枪。 纪翘知道是要她去床下待着,不想被自己拖了后腿。 她心情复杂,竟然没准备抓她挡子弹,那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很陌生。 纪翘知道如果是苏校,林域,或者祝家随便哪个人,必会身先士卒地冲在前面,祝秋亭命多金贵啊。 她以前也是的。 但现在纪翘学乖了,她很累,而且被吊到一半的感觉,确实不是很好,加上又病了,影响发挥。 所以她照做了,爬进去的同时,诚恳地加了句:“加油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祝秋亭稍侧了身,似乎极无语地瞥了她一眼。 纪翘这一句纯属多余,她清楚,但她还是加上了。 不过,听声响,也不是多余。 祝秋亭解决速度都要快一点。 对方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还是前期调研不足,枪被打掉后,竟然用冷兵器跟他近身搏斗,缠得死紧,让他根本无法对准自己,疾风般的扫腿冲着祝秋亭腕部而去。纪翘刚刚余光扫到,看清对方的体格,那肌肉分布,完全是练家子。一旦踢中,他手当下肯定废了。 但祝秋亭只是轻巧地偏了偏身子,下一秒不知哪儿来的军匕精准脱手,将对方肩膀钉在了背后书柜上,又单手抓过那人领子一掼,枪口对准了太阳穴。 对方用尽最大力气将嘶叫咽在喉咙里,眼中闪着利刃似的光,杀意十足地死盯着他。 祝秋亭也没问他哪来的这些问题,想要他命的人能从维港排到洋山深水港,他一个个追究能累死。 他只是将枪口调转了地方,下移对准,对方脸色巨变。 祝秋亭叹了口气:“回去告诉那个人,想要我死不是不行,总得让我见点诚意。比如说自己来。” “不过要是真来了,小心一点,”祝秋亭侧着头,挑眉笑了:“警察先生们可都等着他,可别碰到我前,先被高院判上刑场了。” “但也不能让你白来一趟,我拿点东西走,不介意吧。” 对方脸色一层层白到底,肩上的剧痛都没让他脚软,枪口位置成功做到了。 还不如一枪崩了他。 纪翘听到动静,头从床底下钻出来,烧还没退,看戏倒是津津有味。 这是第一次,他们位置调转。 是看她生病吗突然这么体贴自己上了? 纪翘不知道,也无意追究,但不用去冲锋陷阵的感觉还不错。 不错到她都忘了此时太安静。 “那东西有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纪翘轻声感慨道。 “不行了还可以用手。” 这次她看清了,祝秋亭回头看了她一眼。 不止一秒。 纪翘脑袋乖乖缩回了床底下。 识时务者为俊杰。 想了想又冷笑了声。 妈的,这年头说个真话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