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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听见回答,抬起头,看见了曦和面无表情的脸。 弈樵反应了过来,打着哈哈笑了:“唉,年轻人,年轻人啊。” …… ………… 婴勺弯着脊背,趴在桌上,慢慢地吸溜吸溜面条。 长渊坐在她的对面,跟前有另一个碗,内容却和婴勺跟前那个相差很多。 婴勺的面碗里盖着满满的肉丝,还卧了两个蛋,只有零星几片菜叶子。 而长渊的碗里除了面,基本都是菜叶子。 面条很长,婴勺一边吸溜着,一边抬起眼睛看着长渊。 长渊没看她,却晓得她是个什么模样。他挑了挑面:“别瞪眼,抬头纹都出来了。” 婴勺咬着面“唔”了一下,把眼皮放下来,重新盯回碗里。 这丫头酒还没醒。 长渊没见过喝天宫桃花酿一口气喝了十坛的英雄,眼前这位是个生平仅见的种,估计短时间内没法正常说话。 他其实并不怎么饿,只慢慢地陪她吃面。 婴勺虽然一直喊着饿,吃的时候倒是挺不着急,肉丝搭配着青菜,和面一起,用筷子卷两圈,搁进嘴里,然后把余下的长条吸进嘴里。 面条汤汁鲜美,粘在婴勺的嘴唇上,亮晶晶的。 婴勺一直吃着面没说话,偶尔抬眼瞄一瞄长渊,吃到大半碗的时候,她打了个嗝。 长渊一直观察着她的情况,见她脸上的红晕似乎往下褪了一丁点,问道:“好受些了吗?” 婴勺扯了扯衣领,用行动回答——还是好热。 长渊心想,大概只是酒热褪了。 “还吃得下么?”他问道。 婴勺摇了摇头。 长渊作势要收走她的碗。 婴勺抱住碗不撒手。 长渊扬眉看她。 婴勺趴下去道:“还没有,嗝,吃饱。” 长渊:“……撑不死你。” 他拿走了婴勺手里的筷子。 婴勺又打了个嗝,上半身从桌上滑到了小榻上,别说坐相了,胡搅蛮缠似的滚了两圈,摸着自己的肚子不说话。 长渊把小桌挪到一边,看着她道:“认得我是谁吗?” 婴勺翻了个身,弯起膝盖,看着他,打了个哈欠,继续看着他:“长渊啊。” 长渊道:“你最近是不是不太愿意和长渊说话?” 婴勺想了想,点了一下头。 过了一会儿,她补充道:“但长渊做的面还是很好吃。” 长渊道:“上一次你吃我煮的面,是什么时候了?” 婴勺想了想,摇摇头。 “想不起来了。” 长渊也想不起来了。 但他猜测,自己的想不起来或许比她的想不起来要长很多。 婴勺吃了东西又开始犯困,长渊见她有要睡的倾向,拍了拍她的手背:“起来动一动,你这样身体吃不消。” 婴勺道:“我吃得消。” 长渊:“起来,去外面走走。” 婴勺:“会被师父骂的。” 长渊:“她已经骂过了,在你不清醒的时候。” 婴勺似乎在斟酌自己出去之后会不会再一次被骂。 她很快得出了结论,毅然决然地翻过了身,用屁股对着长渊,道:“不去。” 长渊道:“我在这里,曦和会给你留面子。” 婴勺道:“你都不给我留面子,师父为什么要在你在的时候给我留面子?” 长渊觉得她说得很有理,无法反驳。 他想了想:“那我们躲开你师父。” 婴勺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翻身回来,撅了一下嘴:“好吧。” 然后不情不愿地坐起身来,下榻。 长渊:“穿袜子。” 婴勺不知道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仿佛听不见人话,光着脚就要撒欢跑出去。 长渊手一伸,一道光捆住了她的双脚,把她拦在了门前,然后走过去提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扔回了床边:“袜子穿好,鞋也穿好。” 迫于武力悬殊,婴勺一脸不满地坐在床边蹭了一下双脚,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瞅了长渊一眼。 所以,当长渊蹲在床前,给她穿上鞋袜的时候,才总算觉得,自己这个亲成得略有些草率。 比起喊弈樵一声“爷爷”,这不带脑子的小讹兽可难伺候多了。 或许该养个万儿八千年的再成亲,不然他现在总觉得自己在带孩子。 折腾了好半晌,长渊甚至觉得一个春秋都要过去了,总算把婴勺从床上拽下了地,呼吸了第一口新鲜空气。 长渊说到做到,带她避开曦和——事实上曦和正避开他们倒是更有可能,因此显得十分顺利。 二人来到洛檀洲远离雪槠树的另一边散步。 说是散步,实际上是婴勺追着海风跑来跑去。 还摔跤。 婴勺大约还是热,跑来跑去吹风不消停。长渊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后面,在她第三次摔倒在地,干脆不爬起来的时候,过去给她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拽了她一把。 却被婴勺拽下去了。 长渊摔在地上,才翻过身,婴勺就爬上来,压住他的胸膛,两只手一左一右地捧住他的脸。 长渊干脆不反抗,看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谁知婴勺望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