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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 熟悉的欢快声音在耳边响起,陆明玉含笑看了过去。 上书房散学了,李珝李瑄李琀一同来椒房殿用午膳。这个高声呼喊的,非李琀莫属。 十岁的太子殿下李珝,今年个头又拔高了不少,在太傅们的精心教导下,也愈发沉稳。走路时不疾不徐,一派储君风范。 李瑄五官也渐渐长开,一双黑眸明亮灵动。宫中孝期已过,李瑄今日穿的是一袭胭脂色的宫装,这等鲜妍的颜色,映衬得李瑄肤若白雪明艳可人。。 李琀还是圆滚滚胖墩墩的模样,浓眉大眼虎头虎脑地,进了椒房殿就冲了过来。 陆明玉无奈一笑,伸手接住了冲过来的小儿子,口中嗔道:“跑这么快,也不怕摔着了。” 李琀咧嘴,笑嘻嘻地说道:“我知道母后会接住我的。” 说话间,李珝李瑄也走了过来,一个拱手一个敛衽:“见过母后。” 陆明玉笑道:“又没外人,行礼给谁看。都过来坐下。” 李瑄动作快一步,在陆明玉的身侧坐下,一边低声咕哝:“还不是大哥,时常在我耳边念叨,说什么要对父皇母后恭敬孝顺,不能失了礼数。还说什么天家是百官万民表率,一举一动都要合乎规矩。听得我头疼。” 李珝在人前维持彬彬有礼的太子气度,私下里和李瑄斗起嘴来半分不让:“我说的哪里不对。这都是太傅反复叮嘱的,我告诉你是一片好心。” 李瑄嗤笑一声:“谁要你的好心了。你是太子,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我这个公主,就是跋扈无礼,只要父皇母后乐意,又没人敢多嘴。” 李珝:“……” 李珝被堵得胸口发闷。 做了太子之后,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是以前的十倍不止。父皇对他的期许,也高了许多。从去年起,就让他进福宁殿伺候笔墨,听朝臣们议事。 众臣都用“太子殿下果然聪慧沉稳”的目光看他。 他心里当然高兴,那股无形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他有时会觉得很累,又不愿和父皇母后说这些,偶尔就会和双生妹妹说上几句。李瑄心情好的时候会安慰他,像现在这样不高兴了,一张口就将他撅得老远。 李瑄话语占了上风,高兴了一会儿,见李珝闷闷不乐,又有些后悔。咳嗽一声,主动和李珝求和:“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哥哥别放在心里。” 李珝被气乐了:“我就比你大一个时辰,就该处处让着你是吧!” 李瑄哄起人来,嘴也甜得很:“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别和姑娘家计较。” 兄妹两个吵闹是常事,很快就和好了。 陆明玉看在眼里,却略略皱了皱眉头。待用过午膳后,陆明玉让李瑄带着李琀先去午睡,只留下了李珝。 “珝哥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陆明玉轻声问道。 李珝抿着嘴角,低声答道:“没有。” 就这还说没有。 陆明玉无奈又心疼,握住儿子的手:“到底怎么了?在母后面前,还有什么可遮掩的。今日我见你心情颇有些烦闷。” 女大避父,儿大避母。自李珝七岁之后,就没和亲娘这般亲近过了。此时被亲娘握着手,一脸温柔怜惜地问询,李珝心里的委屈,骤然就涌了上来。 “母后,”李珝低着头,像被霜打过的茄子,蔫蔫地小声道:“我有些累。从去年起,几位太傅给我上课,讲课越来越快,布置的课业也多。我每日上课时不敢分神,得全神贯注聚精会神才能听得懂。” “每日课后的课业,我也比伴读们多一倍。父皇还时常将我叫去福宁殿里听政,阁老尚书们议事的时候,偶尔还让我说几句。我怕说得不好,丢父皇的脸。每次都要努力地听,努力地想。” “行立坐卧,都有人盯着,一句话都不能说错。我时时都绷着,不能松懈。” “时间长了,我觉得累。” 说着,迅速抬头看陆明玉一眼,唯恐亲娘目中露出不满。 陆明玉心里一痛,伸手将儿子搂进怀中:“你觉得累,怎么不早些说。” 他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呢! 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么多的期许,重重压力压在单薄的肩头。 李珝眼睛泛红,低声道:“我不敢说,我怕父皇母后对我失望,我也怕臣子们对我这个太子失望。” 陆明玉鼻间满是酸楚,伸手轻拍李珝的后背:“傻孩子,怎么这么傻。你觉得累了,只管张口,将课业少一些,去听政的次数也少一些。我们怎么会对你失望。” “行了,你不用管了。这件事,我和你父皇说。” 李珝先是一喜,旋即有些不安:“父皇会不会动怒?” 陆明玉一挑眉:“他敢!” 李珝被逗得咧嘴笑了起来。 陆明玉摸了摸儿子的脸,柔声道:“以后就这样,有什么心思,就说出来。母后会替你撑腰做主。” 李珝轻快地诶了一声。 当日晚上,李景回椒房殿,就见陆明玉微沉着脸在等着他。 李景一愣,迅疾反省:“我近来做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陆明玉白他一眼:“别耍贫嘴。我有正事和你说。”将李珝今日说过的话,说了一遍给李景听。 李景听着,也拧起了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