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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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赵千檀的话语卫玠不为所动,只是再次拉弓箭,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拈着弓弦。 卫玠薄唇轻启,“云峥。” 身着暗色劲装的侍卫走上前,“在。” “围场中的箭靶到此,走多远?”卫玠淡淡道。 云峥张望远处的箭靶,心里估了估,回来道:“回大人,约摸有八十尺。” 卫玠将弓箭举起,唇角带一抹凉薄的冷意,“那不远。” 宽阔的围场,山雀轻鸣,在场一众里皆有些轻视,不远处赵千檀轻挑眉稍。 箭猛地飞驰而出,谁也没有想到那箭对准了赵千檀的方向,不过一瞬,划破赵千檀肩膀处的衣物,刚刚好不偏不倚,最后掉落在他身后。 众人皆一顿,卫玠微微侧首,似有疑惑,云峥轻声道:“偏了,差些射中赵世子。” 卫玠神情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戾气,远处的赵千檀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卫玠又摸索着取了支箭,重新架势,摸索着方向,“在下说过羽箭无眼,还请诸位避远些,伤了谁,在下一概不予理睬。” 这形势多少有些紧张,几人忙出声道,“既然卫丞相不精弓箭,随意射两发便是了,不一定非要中靶。” 言语落下,卫玠手里的弓弦再次松开,羽箭飞驰,这一次是赵千檀耳边,猛然的力道掠过,划断几丝细发,险些射穿他的耳朵。 赵千檀眸色微沉,丝毫未躲,心知卫玠不敢真的射伤他,沉凝片刻,镇定笑道:“卫丞相的箭术着实不敢恭维。” 卫玠则淡漠地收起弓箭,交给侍卫,那丝戾气消失殆尽,他道:“不过一介书生,见笑了。” 萧扶玉愣愣地看着二人,书生?是个人感觉得出来,卫玠是故意为之。 卫玠重新拿回盲杖,在众人的目光中,平静地道了句打扰,转而离去,身影尤为清冷,与众人格格不入。 萧扶玉停顿片刻,回眸瞥了一眼赵千檀,这围场骑射也到这里了,道一句回宫,便不再多做停留。 赵千檀平和行礼,见萧扶玉渐渐离去,他目光落在地面上掉落的一条天青玉坠。 ...... 围场之外林木环绕,山雀鸣叫,刻有相府徽记的马车缓缓在官道前,卫玠正立于车前。 萧扶玉疾步出来,忙将他叫住,“卫玠。” 听此,他停住欲上车的行径,侧过身来,萧扶玉道:“朕与你同乘马车回城。” 卫玠则恭敬回道:“相府马车窄小拥挤,怕陛下不适。” 萧扶玉不理会他的言语,自行提着衣摆入了车厢,至于杨望舒和苏长瑞一同乘后面的马车。 卫玠微顿,什么都没有说,最终还是上了马车。 官道平坦,马车缓缓行在回城的路上,草木葱茏,只是天色有些阴沉。 车厢内并没有卫玠所说的窄小拥挤,足够萧扶玉在此午睡的,一旁的他身躯靠着车壁,淡漠且安静。 檀桌上放着适才的那本文书,旁的还有茶水,他像是刚从外而归,还未入京都城,就直奔围场的模样。 萧扶玉开口道:“你怎知朕在围场射猎?” 他不可能还没入城就知道她在这,这份文书非得如此着急让她过目吗。 卫玠沉凝片刻,优雅地扯下白色眼绸,轻睨着她,“打扰陛下玩乐了?” 萧扶玉挪近了些,“近来政务偏多,你常不在跟前,朕趁休沐便出宫透透气。” 卫玠暗暗攥紧手中眼绸,是了,他不在,她便另寻他人玩乐,那人偏偏还是赵千檀,这可真像她。 他收回目光,也收敛着情绪,重新变得滴水不漏,淡漠道:“孟临川不久将要入京,琐事是多了些。” 孟临川这个人,萧扶玉是记得的,唯一能打制金羽令的人,还精通医术,如今后成为卫玠的幕僚。 萧扶玉颌着首,问道:“能制金羽令的那个人?” 卫玠头首轻轻后靠,半阖着眼目,道:“陛下放心,臣会确保他的安全,金羽令一事不得再出错。” 萧扶玉没有马上回话,则是看着他的容颜,侧脸俊朗,眉目间透着冷漠疏离。 她不懂他们都如此亲密了,为何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比起前世,他要淡漠得多。 萧扶玉凑近卫玠的身躯,试图凑近他的薄唇,宽大的手掌却轻轻按住她的双肩。 卫玠睁开了眼目与之四目相对,萧扶玉轻轻眨眸,朝他嫣然一笑,眉眼似画,她道:“你在气什么?” 他回道:“没有。” 萧扶玉笑颜淡下,是不信他的回答,二人有些僵持。 卫玠沉默片刻,俯首吻住她,深入唇舌,舔舐轻咬。 他是个男人,贪恋温软再正常不过,就当是各持所需。 马车前云峥驾着马匹,空中几滴细雨落下,草木纷纷沾上水珠,清明之后雨水充足。 待到入了城,已是细雨连绵。 相府马车一路送到宫阙前,后头随行的马车里,苏长瑞撑着油纸伞上前来接萧扶玉。 不久后,在这烟雨朦胧中,相府马车缓缓离去。 **** 皇家围场,雨声淅沥。 别院内视线有些暗,华服男子坐在太师椅上,桌上的书卷被风吹掀纸张。他带面胡须,手里捧着一杯茶水,气定神闲,这正是摄政王赵衍。 赵千檀立于堂中,“卫玠是卦象上所说的重瞳子没错了。” 摄政王拈着杯盖拨弄茶叶,像是早已猜到,“那又能如何。” 短短几个月,当今皇帝性情大变,远离赵家,亲近丞相卫玠,是否勤政不说,倒是维护卫相起来。 不比年前的皇帝,再提重瞳乱朝的言论,恐是皆都不为所动,除非他们自己动手。 翎羽令在卫玠手中,前几次派去相府暗杀的死士,皆无结果,孟临川近来也有了下落,断不能让卫玠制成金羽令。 摄政王拨弄茶水的杯盖停下,端茶轻啜,“人留不得,陛下对卫玠的看重,更留不得。” 赵千檀思索着,明了他的意思后,回道:“是,父亲。” 走廊外的雨声阵阵,空气里带着泥土的气息。 片刻后,赵千檀退出房间,在走廊中停下,轻睨一眼指间的一条天青玉坠,而后提步离去。 第25章 肩伤 有气却无处可泄。 四月中旬, 雨水充足,天色总是阴沉的,让人感到沉闷。 玄华宫书房, 萧扶玉站在窗牖前,不免多看了几眼落雨, 似乎越下越大了,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她轻轻道:“卫相可在中书都堂呢?” 苏长瑞手揽拂尘, 正站于萧扶玉身后, 微躬身道:“回陛下, 适才命人去问过,卫相不在京都。” “又不在京都。”萧扶玉轻微蹙眉,转过身朝龙案走去, 缓缓道:“他是不是在躲着朕。” 那日在马车上,她靠着卫玠小憩了一路,他心思难测,萧扶玉都猜不准他。 苏长瑞笑了笑,跟在身后, “卫相素来惦念陛下, 又岂会躲着您。” 宫女将窗牖关上,避免雨水溅进来。 萧扶玉坐在龙椅上, 案上用的笔墨纸砚正是卫玠赠的那套, 紫毫毛笔上云纹精致。 她微微出神, 今日似乎很难专注。 ...... 雨水浇湿官道,路面潮湿且积水, 马车摇摇晃晃。 侍卫云峥坐在车前,衣摆都被雨水淋湿了,马车正是从邳州回来, 路上遇大雨,随行的侍卫三三两两。 车厢内,卫玠靠着车壁休息,两地不远,路途疲累仍是有的,雨水落在车顶发出的声响让得人烦闷。 忽然,车轱辘在潮湿的道路上打滑,云峥连忙猛拽马匹试图控制方向,只听‘咚’的一声,车轱辘陷入积坑里。 云峥冒着雨,探首观望车底水坑。 正在此时,雨水朦胧间,一把银光闪闪的梅花镖划破雨线飞驰而来,云峥心中一凛,侧首避躲时梅花镖划伤他的面颊。 泥泞潮湿的地面上,出现数双黑色鞋履,皆染了污秽的泥土,云峥抬眸只见数名黑衣死士出现在马车四周,手持长刀,来势汹汹。 一时间,杀气弥漫四周...... 雨声中参杂着打斗声,还有声声哀嚎,假寐中的卫玠缓缓睁开双眸,似乎并未受外面影响,神色无丝毫情绪。 云峥天赋异禀,力大无穷,武艺超群,区区几个死士难敌他手,除非寡不敌众。 一把锋利的长刀瞬间刺穿马车壁,正横在卫玠面前,分外显眼,他双指紧拈刃身,只差半厘便可划伤他的面容。 车外大雨淋漓,云峥呼喊,“大人!” 只见行刀刺穿马车壁的那名死士登时倒地而亡,喉间流出鲜血与雨水混合...... 不过片刻,那一袭素白衣衫的青年掀起车帘,跃入雨水中,顿时被浸湿全身。 马车四周的死士,远比卫玠想象中的多,之前都是三三两两,此次是动真格要取他性命。 云峥挡下死士一击,看向雨中的白衣青年,只见手掌闪过一道白光;京都之人只识白衣卿相卫玠,却不知大人一技饮月剑可独步天下。 几个来回,雨中倒下几名死士,正所谓死士,乃是不顾生死的亡命之徒,穷凶极恶。 云峥将一人举起,狠狠砸向地面,溅起不少浑水,得尽快解决一群死士,拖不得。 树间枝头晃动,从中飞出三枚梅花镖,直射向雨中的卫玠,警觉之下,他身法敏捷,一一躲避而去。 卫玠稳住身形,此刻俊颜上满是雨珠,他定睛一瞧,林木上伏着一黑衣男子,手持梅花镖。 卫玠提剑追击而去,男子立马飞出两只梅花镖,跃入树林中躲避,二人在雨林中追逐。 云峥见卫玠紧追而去,连忙大喊:“大人小心!” 转眼又被死士缠上,脱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