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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性的确不错,听过看过就不会忘记。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之后,沈秋池三人脸上的异样之色更浓。 站在街上听会的? 而且,乔明渊这才来了学馆多久,字就都认全了? 再则,自己看了书,不懂的问先生,就能解义了? 这不是天才是什么! 半晌,林则惜重重的吐出一个字:“靠!” “我觉得,咱们可以不读这些太简单的了。”沈秋池沉默片刻,才慢慢说:“明渊如今的水平跟林则惜差不多,就从《尚书》开始讲吧。” 于是,众人的水平跟着太高了一截。 明阳学馆不像修文学馆那般有钱,给学生们配的书籍大多是一代代沿用下来的,随机发放,有新有旧。乔明渊翻看着手里的书籍,他是新人,得到的是旧书。不过,他一点都不在意是旧书,反而很开心。旧书意味着用的人多,一代代的前辈们读过,书上的注释很多,还有很多人充满新意的见解。明阳学馆百年学府,出过一位阁老,数十位进士,这些优秀的前辈留下的注解,融合百家所长,真正是钱都买不来的财富! 他有些看得懂,有些看不懂,看不懂的就去找出处,如此一来,看一条注解,可能得到的就是好几本书的知识。 加上沈秋池从旁讲解,学起来飞快! 其间,斋夫几次巡夜见他们屋子里的灯亮着,忍不住从窗户边探头张望,瞧见几人在专心读书,倒也没过多的打扰几人。 按照学馆的规矩,到了子时就一定要熄了油灯。 这时,林则惜带来的蜡烛就派上了用场。 手腕粗的蜡烛是很亮的,几人也没林则惜说的那么奢侈浪费。大家都是睡的大通铺,将炕上的小桌子拼凑到中间来,围成一个“口”子,几人各自占了一个桌子。每一间号舍都配了一个烛台,几人将烛台用书垫起来放在中间,围坐一圈继续看书。 只是夜深之后不能再说话,一屋子只听见翻书的声响。 慢慢的,董路最先支撑不住去睡了,林则惜眼皮打架,亦没抗多久就歪在炕上睡熟。沈秋池也很困,只是看了看全无困意的乔明渊,只得强撑着陪他再看一会儿。临近丑时,沈秋池终于撑不住,回了自己的炕上。乔明渊一直坐在那儿,他从前在码头上做工,熬夜是常态,求知若渴的心驱使,并不觉得多困。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他才吹灭了烛火,和衣睡下。 学馆每天都有早读课,几人第二日仍旧是要去参加早读的,第一天睡得晚,除了乔明渊和沈秋池,董路和林则惜都醒得晚了点。 林则惜揉着眼睛在炕上撒娇耍赖:“我不想去早读了,你帮我跟夫子说,就说我病了。” “别赖皮,快点起来,今儿是王夫子的课,他可不管这些的。”沈秋池好笑的看着他:“你要是在他的早读课上迟到,小心他用戒尺打你手心!” “打死我也不去!”林则惜听的不耐烦,拉过被子蒙在头上。 乔明渊见沈秋池叫不动他,上前拉开他的被子,笑道:“你不去就不去吧,左右跟人打赌输了,丢脸的又不是我!” “对,到时候就让那姓胡的龟孙子在背后指着你的脊梁骨笑吧!”沈秋池看了乔明渊一眼,了然的笑着补充。 林则惜猛地从炕上弹了起来:“就凭他那尖嘴猴腮相,有什么资格笑话老子!走,早读去,老子非得混出个人样来!” 几人风风火火的冲到学堂,竟是最早到的。 今日是王夫子的课,王夫子一贯十分严厉,早读课上除了读书声不许发出别的声响,大家都老老实实的开始早读。早读之后,王夫子开始授课。王夫子是秀才出身,人到中年,身体有些发福,可打人的力气却不小,他讲到一半会让人起来重复他方才讲过的内容,以防座下有人偷懒睡觉。平日里,林则惜总是被点得最多的,因他最喜欢打瞌睡。 可今日,王夫子提了几个问题,林则惜都答了不说,竟破天荒的没在课堂上打瞌睡,引得王夫子频频回望他,还以为换了个人坐在这里。 终于到了下学时间,林则惜早已困得不行,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回号舍午睡去了。 董路满脸困色,紧随其后去休息。 沈秋池和乔明渊慢斯条理的吃完了午饭,见那两个猴急的去睡觉,都忍不住摇头好笑。他们二人都是好学用功的,中午浅浅的眯了一炷香时间,就爬起来看书。 如此反复,日子很快就过去。 转眼,又到了休沐的时候。 慕绾绾来接乔明渊时,骡车上还带了好些竹筐,里面一盒盒的全是护手霜。她远远的见着乔明渊几人走出来,忙抬手挥了挥:“大哥,这里,这里!” “绾绾妹子来了!” “绾绾妹子,有没有带好吃的来,我快饿死了!”几人纷纷打招呼,林则惜却是压制不住的冲了过来,一张嘴的可怜巴巴的说。 乔明渊跟在后面,满脸嫌弃:“你起开,这是我媳妇,不是你媳妇!” “小气!”林则惜翻了个白眼,回头仍旧是可怜巴巴的:“绾绾妹子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我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我眼冒金星手脚发软差点进了黄土,要不是凭着一口信念撑着,早已是青烟一缕……”忽而又指着乔明渊哭诉:“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我这般凄凉都是为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