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周尧成还没回话，就有人“噗嗤”一声笑了，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吴氏拉着一张脸。 “说的好像考试挺容易的，像这些乡下的学子，就是那地上的泥，一辈子也变不成天上的凤凰，我说老姐妹，你这么恭维万一没考上可不就得怨你了。” 她的兰儿被她爹嫁到邻村去了，家里就是些一字不识的泥腿子，也不知道日子过得怎么样，要不是周家人，她的兰儿哪里用的着吃这般苦。 周尧成面色不改，眸子里染上一层漆黑，“吴婶说的是，有些人一辈子就是地上的泥。” 吴氏挑了挑眉，整张脸显得越发刻薄，“听婶子一句劝，早日回来帮你媳妇的忙，让你媳妇享享福，你一个大男人还是要赚钱养家糊口，这才不让人说闲话。” 周尧成笑了笑，“不劳婶子操心，我回去会和阿予提一提的，有些人是该回去享享福，你说呢。” 吴家还有几个媳妇都是干活勤快，有心灵手巧的，现在都在周家干活，要是被人辞退了，恐怕家里又要闹事了。 吴氏想到这一层，面色讪讪的闭了嘴巴，偏过头不再看人。 第三十一章 吴氏见人走远了，拍拍胸脯呼了口气，她刚才差点被吓死了，谁知道几个月不见，周尧成变得这么吓人，看着就让人害怕。 其余的人见到吴氏这个小动作，不屑的瘪瘪嘴，现在知道害怕，早干嘛去了。 “我说吴家的，你何必呢惹人嫌呢？我记得你家的几个儿媳妇家还在周家做事吧。”那人嗤笑一声，在主人家做事，还敢得罪人，这吴氏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不是，我家的闺女也在周家做事，到时候赚的钱就存着给她做嫁妆。” “那可不得了了，现在在周家做事的黄花大闺女可是百家求。” …… 吴氏脸色变得僵硬，她也知道自己理亏，想到家里的小孙子胖嘟嘟的脸蛋，眼神一暗，只能可怜她的闺女了。 周尧成不知道吴氏这边的风波，他现在去的是周家的院子，今天刚考核自然要回去说一声的。 刚进院子，宋氏就笑眯眯的迎上来，“饿了没？你媳妇刚弄好饭。” “娘，你们怎么不先吃，何必等我。”周尧成扶着宋氏往堂屋走去，温润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透着几分清冷的。 宋氏拍拍他的手，“你放心，不会饿着你的媳妇，我之前蒸了些饭团，青予吃的可香了。” 虽然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但两口子感情越好她心里越踏实。 两人进了门，周尧成一一向人打了招呼，走到晏青予的旁边坐下来。 周家虽然是农户人家，但饭桌上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以前是粮食少多说一句就被别人吃光了，现在是这么多年习惯了。 等用完饭，晏青予想帮着收拾厨房被宋氏赶出去了，陈兰芳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瘪瘪嘴。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这点活我自己来。”宋氏看着几个媳妇开口，她心疼四儿媳妇但也不能做得太过，何况现在是跟着老大家一起，这碗水更得端平了。 陈兰芳眼睛一亮，她舍不得家里的那点吃食摊子，为了多挣点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两口子自己弄的，今天生意好多卖了一些，现在累的她一点都不想动。 “二弟妹和三弟妹累了一天，出去休息吧，我陪着娘就行了。”何美丽闻言马上开口道，家里没事她也跟着在四弟妹那里做事，要轻松许多。 杜鹃的心思没那么多，见宋氏没意见就高高兴兴的出去了，陈兰芳扭扭捏捏的的，她这一走，可不衬着大嫂更孝顺了，回头要是跟四弟一说，她可不上这当。 陈兰芳一个劲的说不走，何美丽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有人想上赶着干活就干呗，既然不理情就算了。 宋氏在一旁看着没说什么，就是看着陈兰芳有点一言难尽，这三儿媳妇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偏精明的很。 而堂屋这边周老头正在问明年能不能下场，要是不行的话又要复习几年，村里人有说闲话老四是吃软饭的，这都让他没脸反驳。 现在看着两口子感情好，不计较这些，谁知道以后会变成啥情况。 “明年就能下场。”周尧成说的无比自信，他学了这儿久连个童生都不能考的话，还不如马上封笔算了。 周老头点点头开怀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只要老四能下场，他们老周家就有靠山了。 要不是这个地方比较偏远，老四又认识了有权有势的同窗，不然这卖酒的生意还真做不起来，一句要配方就不得不给。 周老头叮嘱了几句就让他们自个休息，看天色已经晚了，周尧成两口子就在周家住下了，虽然两口子起了座新房子，但老院子里的屋并没有拆掉，里面的东西还放的好好的。 一夜无梦 第二天，周尧成一大早就来到书院准备看考核的成绩。 结果到了书院，一大堆学子挤在前面，让他根本进不去。 张俊天不亮就到书院守着了，他爹说怎么也得让他把童生考上，要不然就等着吃扁担炒肉。 书院一开门，他就和同样守着的学子去看张贴榜了，他知道自己这次没考好，直接从最后一名看起。 “嘿嘿，有我的名字。”张俊在第十行看到了他的名字，笑的合不拢嘴，他本以为这次最好的就是最后一名，没想到还能过前进十名。 想着自己的小伙伴，又继续往上看去，看了半天，嗯，杜东也在，然后直接越过看第一名，果然不出他所料，第一名就是周尧成。 张俊笑容满面的挤出去，看到周尧成的身影几步走到他身边，“周大哥，你是第一名，太棒了！” 杜东和其他人纷纷看着周尧成，心情激动的像考中第一名的人是自己一样，要不要下次考童生的时候先拜拜周尧成，他们只求能通过就行。 一旁的学子们听到张俊说的话挤过去，原来这人就是周尧成，他们在书院的几年，周尧成这三字简直是他们考试的噩梦，好像那第一名是专门为此人设的，衬的他们黯淡无光。 没过多久，院长和各位夫子出现，学子们纷纷让开，不过看着周尧成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炙热。 罗院长摆摆手，人群安静下来。 “结果已经出来了，有四十名学子通过考核，接下来你们要更加用过，准备明年二月份的县试，距离考试时间也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希望各位学子竭尽全力。” 他看着脸色发白的学子，“没有通过的也不要放弃，要更加努力。而第一名就是周尧成学子，试题几乎全部答对。” 罗院长这话一出，安静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就来榜上无名的学子也缓了脸色，就算他们下场，有这么个厉害的同窗也是有面子的事情，一个个恨不得立马站到周尧成的身边，沾沾喜气。 毕竟周尧成站的太高只能让他们仰望。 罗院长拍拍手，学子们再次安静下来，“咱们学院的传统，有奖必赏。” 这时罗夫子几人各自抱着一叠书本放在台上，罗院长这指着这些书本道：“这些都是给学子们的奖励，通过考核的学子没每人一本，而周尧成，四本书。” 李夫子每念到一个名字，就有学子上去领书，到了周尧成的时候，学子们都眼巴巴的看着他。 恨不得他们就是周尧成，平时用功不尽心的学子更是后悔捶胸顿足，要是他们当初再努力一点，就算没有周尧成这么变态，至少也能有一本书啊。 这书院虽然有些学子家境殷实，但大部分都是穷的苦巴巴的，一本书最便宜的也要一两银子，何况学院拿出手的外面书肆也不一定有，想买都买不到。 “没有考上的学子也不用担心，如果有想要的学子，可以自己抄录。” 听到罗院长的话，没有领到书本的学子都松了口气，虽然这有点麻烦，但是总比他们一点都看不到好多了。 “周大哥，我真的考上了。”张俊紧紧的抱着书傻笑道，那样子就怕有人把他的书偷了去似得。 周尧成嘴角上扬，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不是在白日做梦。” 张俊傻傻的点头，看的几人嘴角抽蓄，他们真不想承认这傻小子就是他们的同伴。 “接下来就是准备童生考试了，大家考场见。”周尧成笑了一会就严肃道。 “考场见！”几位学子眼里野心勃勃，童生考试他们可不能考的太差。 通过考核的学子会统一安排几位学子教导，要求也比以前更加严格，夫子们怕这些学子骄傲自满，在童生考试栽了大跟头，到时候败坏的可是学院的名声。 周尧成刚进村里就被早早等候的村民拦住了，“尧成回来了，这次考了多少啊？” 其余人也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这问那，他们家里也有到了入学年纪的小子，只是以前家里没银子，又觉得读书不容易怕浪费了银子。 而现在看老周家的日子，和地主老爷们过的也差不了多少，虽然这大半都是老周家的四儿媳妇赚的，但不也是因为周家四郎是读书人才有娶到这么大的厉害的媳妇。 他们也不求自己儿子能娶到周家四儿媳妇那样的，只要有一半就行。 “第一名，明年二月份就能考童生了。”周尧成面带微笑，心情极好，也不和几位偷偷翻书的婶子计较、 听到周尧成的话，众人惊叹一声，之前周尧成在学院一直考第一名，她们也就习惯了，这次她们早就料到了，不过听到周尧成这么说还是感到惊讶，毕竟这次的第一名和以前的不一样，说不定下次再见的时候就是童生了。 周尧成回到家，院子里静悄悄的，找了一圈没有人，收拾了一番去了老宅院子。 晏青予正拿着一把刀在院子清鱼鳞，周尧成一进门她就知道了。“回来了。”抬头看着周尧成露出一个笑容。 “嗯，我来吧。”周尧成捞起袖子，接过刀就熟练的刮着鳞片，洁白悠长的手指不断的挥舞着看的人晃眼。 “你不问我考核情况吗？”周尧成脸色严肃的刮着鳞片，好像这是在做一道考题。 晏青予抬头看着周尧成的脸色，明明是很严肃的，她却感觉到一股委屈，闷笑一声，“不用问我也知道，夫君你肯定要进行县试了，夫君你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考核不过呢。” 周尧成严肃的脸色缓和下来，嘴角微微上扬，不一会儿就把鱼清理干净了，“做个鱼汤吧，我喜欢喝，作为奖励。” 晏青予点点头，跟在周尧成后面，眼里的笑意都露了出来。 喜欢喝鱼汤的是她。 第三十二章 一晃眼就到了要进行县试的时候，这次是要去县里考试，晏青予早就在镇上包了一辆马车，就他们夫妻两还有周老头一起去县里。 出了镇子，两边都是浓郁茂密的山林，过几个山坡，就能看见几户人家，远处的岸边上还能过看见些人影。 一路上摇摇晃晃的，看书也不安稳，“夫君，你休息一会儿吧。”晏青予抽过书本放好，这看下去说不定会把眼睛给看坏了。 有周老头在，他也不好找他媳妇说话，唯一看书打发时间的乐趣也没有了，干脆就闭目养神起来。 走了一个多时辰，临近午时，一辆马车来到县城外，看见城外摆着一些小摊，排着队进城的人拖成长长的一排。 等好不容易排队进了城，里面更加繁华热闹，来来往往的人流，道路也比临河镇宽几倍，两旁尽是各种小摊叫卖和各色各样的商铺，更有那远远就能看见的几层楼高的客栈。 第一次到县城，晏青予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看着一边林立的商铺，她早就想在县里开一家周家酒肆，只是县里水比较深，她夫君又是白身一个，周家酒肆无疑是个抱着金砖的三岁小孩，早晚的被人抢了去。 周尧成也早就醒了，他注意到有些带着文帽穿着长袍的读书人，三五个的走在一起，如此多的学子，不知道他这次县试能排到多少名次。 南北来往的人很多，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终于来到客栈前，晏青予三人下了马车，一旁等候的活计立马把马车拉到后面喂食。 晏青予等人直接进了客栈，在柜台定了两间上房，马上就要进行县试，县城所有的客栈价格都涨了，尤其是靠近衙门的客栈更是翻了几番。 要不是周家酒肆生意好，赚了不少银子，还真有可能付不起这客栈的费用，怪不得一般农户培养出一个读书人就要倾家荡产，不说书本费用，就是考试来回要花的银子就足够愁了。 晏青予定的相邻两间房都在二楼，交了银子，一旁的小儿立马带着几人上楼，推门进去一看，一张楠木桌子上面摆着茶壶茶杯，墙边靠着架子上面放着脸盆，边上的梳妆台上放着铜镜，再走进去，有一张，一张书桌和衣柜，中间还有一座屏风挡着。 推开紧闭的窗户，阳光照了进来，对面同样也是客栈，人声鼎沸。 晏青予叫了几个炒菜，一个上午，几人肚子都饿了，这次她带了不少银子，打定主意不让两父子吃什么馒头咸菜。 这才刚来，周老头吃过了饭就回屋休息了，晏青予也不想第一天就出去，见她夫君正在看书，就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