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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做鉴定的时候图便宜,是在一个私人小诊所做的,管理不严格。苏父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混了用来检验的血,导致他把亲生女儿当成了心里的一根刺,介怀了那么多年。 他偷偷回家顺走那么多东西,也是为了从上面取下用以检验的皮屑之类的物品,再次做鉴定。 结果让他欣喜又痛心。 想要弥补父女关系,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时候,却又得知了自己癌症晚期的消息。 女儿还小,未来的日子还很长,而他这条烂命,早就没有用了。 那日在家里看到女儿带着一个金毛古惑仔回家,他痛心不已:还未成年的女儿,为了生活,已经懂得了成年人的逢场作戏,利用皮相去吸引男人,好让艰苦的生活能好过一点。 那个古惑仔眼里的嫌弃几乎都能化为现实的利剑,唯独他的傻女儿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乐呵呵地拿着材料去做饭。 古惑仔有什么好的,从来就是一只脚在牢房,一只脚见阎王。 就像他这样。 在暗地里偷偷看着女儿白天给十几个古惑仔当“阿嫂”做饭照顾他们饮食,才能蹭着人家的饭吃饱饭;晚上还要一边学习一边做手工或者帮别人做作业赚钱。那么辛苦,至今也都还没能存够大学的学费,他心疼得不得了。 与其留着这条烂命苟延残喘拖累女儿,倒不如趁着自己还能动弹的时候,做最后一点事,尽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 最近东星有一宗大生意,他们洪兴跟东星积怨多年,肯定是不能让东星成功的。 只是这任务相当危险需要玩命,抽了生死签的人并不想去。 听大佬B说,只要破坏了东星的这桩交易,不管能不能活着回来,答应了去玩命的人,三十万块钱的安家费总是能先到了手里。 把厚厚的一叠钱用报纸包好藏在厨房角落里,苏父把自己那封错字连篇的遗书从门下面的缝隙塞进吕竹的房间。 这一夜,风雨欲来。 吕竹早早买好了材料回家做饭,家里却没有前些日子的热闹吵杂,显得这个破旧的小家冷冷清清的。 想着乌鸦那伙人可能是工作太忙迟了过来,吕竹决定先做饭吃,反正她才不会为了一个逢场作戏的“男朋友”让自己饿肚子。 刚刚做好了一切,吕竹正打算偷偷给自己留好菜的时候,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一群猪! 闻到饭香就全部回来了! 吕竹动作麻利地藏好了一碗肉,然后从猫眼瞄了一下,确定是乌鸦带着小弟们站在门外后,方才打开了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的天气灰暗阴沉,导致这群古惑仔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个个都是沉默不语地吃完了这顿饭,一点都没有以前插科打诨嬉笑怒骂的样子。 “我最近,要参加那个,中学生,校际百科,知识竞赛……要多学很多,东西,可能,不能每天,做饭了。”吕竹看到众人吃完,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等等,我有事要跟你说。”乌鸦突然开口叫住了收拾好碗筷就准备进入厨房的吕竹。 “什么事?”吕竹停下脚步。 “分手吧。”乌鸦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劣质香烟叼在嘴里。 “啊?”吕竹被这个神转折震惊了一下。 “我说分手啊你听不明白吗?你说话漏口我知道,难道你耳朵也聋了吗?”乌鸦嚼了几下香烟,始终还是没有当场点燃。 不是他不爱抽这种劣质香烟,他这种底层家庭出身的人哪里会嫌弃香烟的优劣,有得抽就不错了。 只是想到这个丑八怪最讨厌烟味,他们一抽烟她就皱起眉头,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神情明显是不悦了。 那个皱眉的模样,比平时面无表情的时候还要丑一点。 为了不荼毒自己的双眼。 乌鸦如是想着,从嘴里把香烟拿开,夹到了手上。 看到吕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乌鸦习惯性地夹着没点燃的烟在这屋子里仅有的几个新东西——烟灰缸上用力按了按,烦躁地抓了一把脑袋上许久没补色导致发根乌黑的黑金色混合毛:“别以为给我们做点饭就真的当自己是阿嫂了,你配吗?” “长得又丑又没身材,要不是你会当二五仔给我老豆通风报信搞砸我的生意,我才没空沟你。买不起镜子,你就不能拿盆水照照你自己这副尊容吗?!” 乌鸦说着说着,就觉得衣角被人拉了一把。 微微侧头,身后的小弟们脸上都带上了些许愤怒和不满,有些脑子转得快的,则是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说完了?”前方传来吕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差不多……” “滚!” 所有的新碗碟和烟灰缸都被吕竹拿来当成暗器甩出去砸人,乌鸦狼狈地带着一群心情复杂的小弟冲出吕竹的家门,随后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跑出了好长一段路,在附近球场平复呼吸和心跳的乌鸦,看到小弟们复杂的目光都投到了最近的身上后,叹了一口气:“你们看看,人家马上就要参加什么知识竞赛了,大好前途啊!” “我们呢?一群中学都没毕业的古惑仔!又有什么前途?啊?!今晚就要跟着大佬去搏命了,还让人家等我回家吗?做人要有点自知之明,别祸害良家女!”乌鸦点上那支被自己按得皱巴巴的香烟,脸色阴沉地吞云吐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