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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少?” “反正比你大。”我笑起来,“你哪一年拿到的博士?” “16年。”她说,“我记得我们是同一年开始全职工作。” 我咳了咳,没忘调侃她:“你查过我的履历了,我知道,但我们把它当作是共同知识就好。” 她是念书念得比较早还是本科很早就拿够了学分?哈佛可以提前毕业吗? “这很难讲。我只是想表现我对你有多了解。”她的撩拨点到即止,没等我有任何反应,又说,“很抱歉我不能待太久,接下来还有事——我给你买了些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过敏症,所以便利店里成分不同的消炎药我都买了,放在这里可以吗?” “当然!谢谢你。”她很可能是压缩了一整天的日程才得以过来的。我下意识就想迎上去送她,刚迈步,又停下来,尴尬地望着她,最后笑了。 身后的风飕飕地响,她回望我,眼神温柔。 “你把垃圾给我,我带下去。”潘德小姐完全没留给我拒绝的余地,接着就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给我打电话,好吗?我会安排。” “呃,好。”我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你就站在那儿,不许动。” 我贴着墙去卫生间拿了垃圾,塞到厨房的垃圾袋里,又往上套了一层,扎严实了,才把它摆在显眼的地方,重新贴着墙走回窗边。戴着手套做这些有点麻烦,我的指尖被塑料袋缠着,有好几次险些脱下来。不知道她会不会等得不耐烦? 摸着窗子,我喘了口气,说:“你去拿吧,但是之后一定要仔细洗手,答应我。” 我说话时,潘德小姐一直望着我,我都有点儿犯怵了。 她别是真拿我当妹妹怜爱吧? 但我又回想起初见面的场景。那天晚上她等我结账一块儿散步,不也是这么亲切吗?兴许这就是为什么她能做到合伙人。在收买人心上她既有天赋又有优势,过去一定无往而不利。 今天会例外吗? 我强迫着自己别多想,但根本是于事无补。我手足无措,没能多说出点儿什么,只能看着她把垃圾提起来。路过客厅时她忽然说:“完美的冰箱。” 潘德小姐说话时没有看我。 我一个人留在窗边不觉面热,望着关上的大门,又站了一会儿。 手机上有两个老黄的未接,此外还有十来条慰问信息。原本我想统一回复,又觉得不妥,于是一一回了,又翻着老黄的消息。知我者,黄修文也。除了“还活着吗?别加班了”“你好狡猾,为什么不参加这个会”两条讨打的“问候”讯息以外,那一长串就都是关于昨天会议的简报。 我们的努力不过是螳臂当车,框架在会上就敲定了。 大老板的意思我是跟他们说了的,我们这边反对得不如上周那样激烈;凯文那边自然也不会有力挽狂澜的人,一切都按BCG的意志滚动。尽管提前知道了结果,简报摆在眼前,我还是觉得吃了场败仗,不免颓唐。 老黄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应该是刚开完会。我强打精神说了自己并无大碍,他还是嘴欠得很,但挂电话前,又反复强调两三次,如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定要告诉他。 我这儿当真有一堆事,吃的已经见底了,核酸检测的预约也要花些工夫。但老黄被我传染了病倒,那不要紧——病气带给嫂子了怎么办?他家里还有俩小孩儿,我一开始就没考虑过找他帮忙。 想想古代那些绝户,生活只怕艰难得很。我住在事事便利的现代大都市,只要尚能自理,倒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唯独一个人的消息我没回。直到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出来,感觉冷静多了,我才回复她说:“谢谢你今天专程过来。我们周四的会议上见。” 措辞上的疏离是我刻意为之。我觉得这样比较好,进退有度。 附近带有SASH标识的诊所不多,而且都是早上才做检测,我不得已又请了明天早上的假。下午刚开始处理文件不久,老大就抓到了我,勒令我不准工作,任凭我再三辩解也没用。邮件也不能回,我靠着窗子无所事事,Kindle就在手边,于是又把先前买的那书拿起来看。 潘德小姐品位不俗。《微物之神》在获奖当年堪称惊世之作,源自苦难的文学往往隐含真实而厚重的历史,自家人读起来,总有种被第三者揭了家丑的荒诞感;像我这样的外人,视角又总离不开猎奇。我几乎没有读过东方人的英语小说,出于偏见,我觉得那是写给外人的。 即便是于我而言,这本书都很残酷。自从生活中有过真切的痛苦以后,如非学业需要,我就没再读过纯文学小说了。加上后来选择了工科,我最后一次读严肃文学的时间,停留在了2011年,是福克纳的《我弥留之际》。那时我刚到剑桥找房子,又忙又闲。 《微物之神》里实在是有太多的细节,逼迫你承认真实,逼迫你面对真实,只要翻开书页,痛苦就会共鸣。潘德小姐还是印度裔,民族文化对她来说肯定就像流淌在血液里一样不能割舍。她怎么看得下去呢?不带一丝感情地去阅读吗? 这困难到我无法想象。 她的故土也如书里那样吗? 一直到晚上,我发给潘德小姐的消息都没有变成双蓝勾。她一定还在忙,今天中午过来探望我,说不定牺牲了午饭。我其实是想要再同她说些什么的,可竟然想不出说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