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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百龄:“陛下英明之主,可堪担忧?” 秦姝笑了笑:“你真这么觉得?“ 谢百龄但笑不语。 秦姝直言:“你觉得我恃才傲物,刚愎自用,觉得太子平庸无能,不堪大任。” 谢百龄没说不敢,只是稍显惊讶地仰望,“陛下都知道?” 秦姝摇头:“我也这么觉得。” 谢百龄:“……” “有今日大燕,归陛下之功。”这倒是真心实意。 秦姝垂眸:“别拍马屁了,你也拍不好。我不想一番爱才之心落空,你也有大抱负,给你这个机会。” 做好贬官准备的谢百龄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秦姝悠然念道:“勘查钱粮账目,有否侵吞国财而肥己者?此为卿昔日殿试策论所书,户部侍郎落空,你可替上?” 谢百龄面色凝重起来:“陛下何意?” 秦姝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朝上缺一首相,我缺一劲臣。” 谢百龄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秦姝又说:“若卿遭遇不测,担保谢氏满门荣华。” 谢百龄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一秒过后,他说:“一言为定,请陛下立一字据。” 秦姝:“……” 当天,中书省下诏,大理寺卿谢百龄入户部任职,清查国库钱粮收支。 又从几位丞相里匀出一个代管大理寺,赵嘉敏中选,每天苦逼着脸,跟钟婉诉苦。 钟婉说:“我觉得大理寺卿一位,阮京兆挺好的。” 赵嘉敏想了想这人,每次看到他时都双眼无神,也不知道钟婉看上他哪里的闪光点。 群臣明显能感觉出这次诏令不太对,哪怕一次封两相,都还在正常操作里,这回……一个管刑狱的去查国库?他是去查账还是查人? 钟婉当然要问,她比群臣更了解秦姝,想得更远些:“陛下,□□朝清查国库时碰了多少血?又误伤了多少人?好好的怎么想到这了?” 秦姝穿着做公主时才会穿的纱裙,半躺在榻上,举着书看,“我今日方知,我和阿爹差在哪里?” 钟婉问号:“啊?” “我缺了一批愿为国为君捐躯的忠臣。” 钟婉讪讪笑:“在埋汰我?” 秦姝侧首:“你想学他我也不让。” 钟婉:“好吧,他自己要求的?这一出,他可成了枪靶子,架在火上烤,他也愿意?” 秦姝:“所以我才不明白,他顾家,就该安安稳稳,按部就班。又为何,如此偏激呢?” 钟婉:“我倒觉得,谢寺卿有朝上官员少有的慈心,遇到看不过眼的事就变了个人。人总有软处,就如先皇和陛下也是这样。” 听出话中的戏谑,秦姝突袭她腰间,“不想活了?” 钟婉忙着躲开,“别闹别闹,好好说着话呢。” 秦姝说:“他活不了多久了。” 钟婉一愣。 “从现在开始,他将前途璀璨,官运亨通。到最后一次时,我不会再保他了,如果他不甘于此,我会帮他一把,推他下地狱。” □□时,会挖国库墙角的,是世家,到秦姝这里,主力渐渐变成了勋贵,几位开国元勋陆续退隐或逝去,秦姝抢着日子动手了。 琢磨到半夜,钟婉才有些明白秦姝的话了,开国元勋们有从龙之功,跟着□□混就是为了荣华富贵,人心总是贪婪,有爵位不够,后代要有荫封,光有封也不够,他们过得好是要钱来维持的,他们没钱却有权,动动手指能把国库的入账要来。时间一久,成了腐朽的蛀虫。 钟婉哑然,谢百龄是靶子,挡着后面的秦姝,当射靶人离去,秦姝会扔掉万箭穿心的靶子,片叶不沾身。 这才两代,太尉范颖之流,是秦姝的叔伯辈,没他们支持,何来大燕朝?何来女皇储?两代从龙之功,只换得安分过日子。 果然,心术谋略什么的,她还是少沾点。 刚要睡去时,身旁秦姝握住她的手腕,压着嗓子说:“来年大郎正位,你只留他一个被侵蚀的国库和不清楚的田册吗?连自己的国土都不敢确认是不是自己的?得继大统有何意义?” 钟婉:“……陛下,你观测人心的本事修炼得炉火纯青啊。”她都不知道秦姝是刚醒还是根本没睡。 抓着她的那只手有点抖,钟婉不敢确认女皇是不是在紧张。 秦姝嗓音沙哑,“我怕你和千白一样,心存芥蒂。” 钟婉:“……”该怎么说呢,没秦姝这一出,说不好她心里真有个小疙瘩了。不过那也只是个小疙瘩,看女皇陛下一眼就能抹掉了。 “陛下,商量一下,把我肚子的蛔虫收回去吧。” 谢百龄入户部二十天,先查世家,再查勋贵,第一个查到了京中的淮安侯头上。 俞邝被叫去户部的时候,满脸懵逼,“我侵占民田?” 权贵中侵占民田的事情不要太多,能被户部叫去喝茶的,是克扣了缴纳的田税,被侵占田地的百姓,无论田地是不是他们在耕种,田税都需要他们来交。为了逃避田税,不卖身为奴只好去做流民了。 遇到灾年,农户家里粮食不够吃会选择出让田地,一旦熬过去,大部分是不会有钱赎回田地的,分下来的田会越来越小,积年下来,粮食愈发不够,那多出来的田就到了地主富绅的手上,贫富由此拉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