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节
胡思乱想中，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叶纤红连忙集中精神，下了车。 正要去对面扶戴老，看到已有人扶着他下了车。 “戴爷爷来了，我扶您进去吧！爷爷刚才还在念叨你呢？”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一边扶着戴老，一边笑着说道。 “好，好。”对于他的殷勤，戴老也没推辞，笑呵呵地点点头。 叶纤红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听称呼，应该是卫老爷子的孙子辈子，也没好意思问。 从年纪上来猜测，卫老爷子的长子今年五十五，而他有三十左右了，难道是长孙？ 如果没猜错，那这次派长孙来迎接他们，礼节上也算周到了。 大家庭重礼，而长子长孙只要没出意外，在家族里的地位肯定最高，而长子的位置，现在已超过戴老退休前，叫他来迎接似乎不合适，所以才派了这个长孙过来。 这些道理是叶纤红前世看古装剧学来的，虽然不一定准，但总有七八分正确。 见他没有跟自己打招呼，老爷子应该遵守承诺，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向他们泄露，所以没有人当自己一回事。 这样最好，叶纤红暗暗满意。 跟在戴老后面，进了大厅。 里面的结构确实跟曹娥大酒店的大厅差不多，不过这里低调朴实多了。 上了二楼，穿过一条走廊，三人在一间包厢面前停了下来。 打开门后，发现里面是一间可以容纳二张大圆桌的大包厢，此时两张桌子边已坐满了人，大多数是四十以下的年轻人。 叶纤红眼睛一扫，已看到门口的那张桌子边，姐夫卫谨言坐在最下首的位置，沉默地喝着荼。 他果然跟卫老爷子是一家人，不过看他的位置，应该是不受重视的旁支。 叶纤红在酒店工作过，知道一些位置的常识，哪个是主位，哪个是副主位，哪个是工作人员的位置，她一清二楚。 见戴老继续往前走，她也不方便跟姐夫打招呼，只好跟在后面继续往里走。 卫谨言招头看到叶纤红时，只看到了一个背影，虽然觉得眼熟，一时没想到时小舅子的女朋友。 走到最里面，发现还有一扇门，打开门后才发现，里面居然别有洞天。 那是一个面积不小于外面包间的房子，除了一张大圆桌，旁边还有一套待客用的沙发，此时卫老爷子正爷坐在沙位中间，卫振国和一个中年男子坐在老爷子两边。 叶纤红一看到那个中年男子和蔼和笑脸，顿时把前世那个领导人的形象重叠在一起，一颗心怦怦乱跳，只望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朝转去观察卫老爷子。 “柄焱来了，快过来坐。”卫老爷子看到戴老，站起来笑着招手。 跟上午相比，老爷子像是换了一个人，原本一脸的死灰色，现在已多了一丝红晕，水肿也明显褪下去了，让五官看起来清晰多了。头发虽然白了，却一根根精神地竖起，如果不是当面看到过，都无法相信两是同一个人。 “戴叔。”老爷子旁边的几个人都站起来打招呼。 戴老几乎是看着他们长大的，也没有跟他客气，有人让出一个位置后，他就走过去一屁股坐了一下，然后拍拍旁边，让叶纤红过去坐。 叶纤红没有说什么，嘴里带着礼貌的笑，走过去无声地坐了下来。 “你就是小叶吧！”坐在卫老爷子左手边的中年男子笑着问道。“我叫卫振华，应该比你爸年纪大，你就叫我卫伯伯好了——” “卫伯伯——”叶纤红叫了一声，因为心虚，声音几不可闻。 “怎么回事？”卫老爷子见叶纤红失常的表现，惊讶地叫道：“我明明记得小叶颇有大将风度，不会因为我们而失态，怎么见振华，反而气势不足了——” “那是因为卫爷爷已退休，卫伯伯却是我们的父母官，在他的面前，我不心虚也不行啊！”叶纤红这才发觉自己的问题，笑着解释了一句。 “原来你也有怕的人。”卫老爷子自然不在意叶纤红开这样的玩笑，反而亲昵地取笑了一句。 屋里只有卫振华和卫振国知道叶纤红的身份，所以对她的表现不觉得奇怪，而其它几个人就觉得不对了。 这个女孩子是谁，就算是戴叔的亲孙女，也不敢开这种玩笑吧！ 见他们几个一脸狐疑，卫老爷子亲自替他们介绍。 “这是叶纤红，是柄焱新认的干孙女。”老爷子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身份。“这个是我的大儿子卫振华，这是老二卫振，这老幺卫振国你见过了。” 又转头介绍另外几个。“这是我大女儿卫振梅，这是老二卫振兰，这是老三卫振竹，这是大女婿，这是二女婿，这是振华家的老大卫谨——” 见老爷子这么郑重其视地把人都介绍了一遍，几人脸上的表情更怪异了。 叶纤红把这些长辈一一叫了一遍，才重新坐了下来。 “人都到齐了，上菜吧。”老爷子站起来吩咐道。 说完，也不需要人扶，就自己往前走，来到上横头，卫振华坐在他旁边。 那个卫谨正要坐在爷爷的另一边，不想老爷子拍拍椅子，对叶纤红说道：“小叶，你坐到我旁边——” 这下子，连卫谨也变了脸色。 作为长孙，他一直有这个特权，同辈的堂弟堂妹都在外面坐的时候，他反而坐在爷爷旁边，今天这个特权居然被一个陌生的小姑娘抢走了。 当然，作为长孙，被家族培养了这么久，不可能一点气度也没有。 所以他只是脸上变了一下，马上就恢复了正常。到父亲的另一边坐下来。 卫振华知道父亲这样做的原因，所以脸色未变，见儿子也没有表现出异常，暗暗点头。 卫谨注意到父亲的态度，心里一下子有底了，只是好奇心更重了。 这个小姑娘到底做了什么事，让爷爷这么抬举她？ 今天虽然是家宴，但是卫家到了这个级别，里面的关系肯定非常复杂，像大女儿嫁的家，二女儿嫁的，都不是普通人家，今天自己的这个行动，肯定会被他们知道。 第七十三章姐夫 叶纤红坐在卫老爷子和戴老中间，看着受重视，其实并不舒服，毕竟这个位置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能自在才怪。 卫老爷子几乎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所以身体恢复后，心态反而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儿孙严肃，反而笑咪咪地和戴老这个老部下拉起了家常，时不时夹一些东西到叶纤红前面的盘子里。 叶纤红坐在这样的大佬中间，只能装老实，老人递过来的东西，喜欢吃的，就老老实实吃掉，不喜欢的就留着。 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又考虑到老爷子的身体，叶纤红也在转盘上看了看，挑了两样适合他现在身体吃的菜，用小碗装了，放在卫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就像个孩子似的，笑呵呵地道了声谢，拿过来开始吃。 戴老对老首长的行为就有些无语，这明明是自己的孙女嘛！怎么一付想跟自己抢的模样？ 叶纤红自然也不会忽略自己的爷爷，看到口味好的菜，就夹一些到他的盘子。 戴老忍不住得意地斜了老爷子一眼，似乎在示威。 老爷子的几个女儿，因为从小家教严，平时跟父亲一起吃饭，习惯了安静不说话，更不会相互夹菜。今天看到父亲的举动，才突然发现，一直给卫家撑起一片天的父亲，真的老了，老到已像孩子一样，会跟别人玩闹赌气。 顿时心里一酸，主动地照顾起父亲的饮食，一时间，饭桌前气氛和谐，大家一团和气。 考虑到老爷子的身体，屋里人都没有喝酒，倒是外面的那些晚辈，有这么的机会聚在一起，自然得喝一杯。 昨天卫家的大部分人，虽然已提前到了，却没有今天这般齐全，所以今天的气氛比昨晚更热烈。 菜上到一半，叶纤红已差不多吃饱了，见卫老爷子还不依不饶地要给自己夹菜，就想找了借口离开，就问卫老爷子：“卫爷爷，有酒吗？” “啊？”卫老爷子吃了一惊，讶异地叫道：“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年纪轻轻的，居然是个酒鬼？” “谁说的？”叶纤红不好意思。“我是只想去敬酒——” “哦。”卫老爷子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又以为她想向自己敬酒，就阻止她。“你给我好好坐着就行，我们不吃这一套。” 小姑娘倒非常懂事，明明治好了自己的病，却没有持宠而娇，反而姿态摆得这么低，想向在座的长辈敬酒。 “不是，我想去外面敬酒——”叶纤红又被他误会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解释：“刚才我看到姐夫在外面，如果不去敬一杯酒，就太失礼了？” “你不是只有一个弟弟吗？哪来的姐夫？”戴老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插嘴道。 “是向阳的姐夫。”叶纤红更羞涩了。“刚才进来时我看到了。” “哦，是你男朋友的姐夫。”戴老才记起她有个叫胡向阳的男友，见卫老爷子疑惑地望过来，就解释了一句：“小红有个男朋友叫胡向阳，是京城胡家的人。” “胡家？”老爷子皱了皱眉，对这个胡家没什么印象，又转头望向儿子。 年纪大了，记忆了就差了，一些不怎么出名的家族，他已记不住了。 “就是胡有才那一家子——”卫振华倒是马上想起来了。 那个胡有才有个妻舅在南边某省担任副书记，借着这个关系，最近在京城跳得有些欢，据说他的儿子也爬得非常快。 在卫振华的眼里，这种人就算暂时得了势，根基终究浅了些，所以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老爷子更是记不起还有这样一个家族。 “你在跟云祥的孙子搞对象啊！”被儿子一提醒，卫老爷子才想起来了。“那个老家伙都在疗养院躺了五年了，没想到倒是好福气，有了你这样一个出色的孙媳妇——” “哪里？”叶纤红虽然觉得自己重生了，有别人没有的优势，但是叫自己跟那些大家族，还是不够资格，老爷子这样说，太抬举自己了。 “你姐夫叫什么？”卫振华问道。又对儿子卫谨朴说道。“你陪小叶去一趟，把他请进来——” “叫卫谨言——”卫振华这么给面子，叶纤红喜出望外。“谢谢卫伯伯。” “客气什么。”卫振华摆摆，根本没有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反正是卫家的子弟，肥水不流外人田。看在叶纤红救了父亲的面子上，帮一把也是随手而为，轻而易举的事。 卫老爷子没有说话，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满意儿子这样安排。 外面的包厢里，卫谨言坐在最下首，安静地吃着饭。 对身边高谈阔论的同族兄弟，他没有参与进去的兴趣。 当然，他们也是自己聊自己的，没有跟他亲近的意思，他想参与进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虽然也姓卫，却不是老爷子的亲孙子，而是卫家的旁支。 他的亲爷爷，和老爷子只是堂兄弟。 因为年轻时，爷爷比较照顾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少年。所以两人虽然是堂兄弟，感情却比亲兄弟还要好。 卫老爷子后来加入工农红军，凭战功一步步升上高位。解放后进入地方政府，成为一方大员，依然没有忘记堂兄当年的恩情，每当卫家有什么家庭活动，都会邀请他们那一支参加。 后来卫谨言的爷爷过世了，两家的关系才淡了一点。 这也容易理解，毕竟卫老爷子自己就有十几个孙辈，想一一细心照顾他们，也力不从小。能让他们继续参加老爷子的家宴，在他面前露个脸，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所以对卫谨言他们而言，来参加这样的活动，总归只是陪衬，安静地坐着就行，不能喧宾夺主，忘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