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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堰这几个月来一直如此,除了上战场的时候能打起精神,其他时候总是一副三魂七魄被抽走了大半的样子,于行之都看习惯了,也不知该如何劝。作为大夫,他只担心若是柳临溪依旧没有消息,长此以往只怕李堰郁结于心,早晚也要出事。 “上次那一场仗打的颇为惨烈,大周损失惨重,估计接下来十天半月之内不会再有动作了。”于行之道:“陛下这伤虽然未及筋骨,但伤在腿上,还是得多静养,否则恐怕会落下病根。” 李堰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了,于将军不必担心。” “大周这几场硬仗下来,实力已经消耗的所剩无几,青夷国看着也有些怠战。”于行之道:“说不定再过两三个月,战事便能彻底平息了。” 李堰道:“大周这次是破釜沉舟的架势,只怕不拼到最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么打下去,依朕看一年半载也未必能有个结果。” “那陛下可有想过,一鼓作气,主动出击?”于行之道。 李堰闻言摇了摇头道:“西北之地易守难攻,若是咱们放弃优势去主动出击的话,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左右耗下去最着急的是大周,又不是朕。” 于行之闻言叹了口气,他实在是担心李堰的状况。若西北战事迟迟没有个结果,李堰就这么耗在西北,早晚得出事儿。但他心里也知道,李堰此番亲征,固然是因为卢志邦殉国之后西北军失了主帅,但还有另外一个未喧之于口的原因,那就是自柳临溪杳无音讯之后,李堰内心已经隐隐有了自毁的倾向。 但他到底是一国之君,肩上的责任和血脉里承受的一切,不允许他做什么自我了结的事情,所以他便将自己扔到西北的战场上。于行之有时候甚至觉得,若非依旧对找到柳临溪怀有一丝希望,李堰或许已经战死在沙场上了。 “你退下吧,朕想自己待一会儿。”李堰朝于行之道。 于行之闻言退出了大帐,片刻后又匆忙回来,一脸兴奋,甚至连行礼都忘了。 “陛下,有柳将军的消息了。”于行之朝李堰道。 李堰闻言一怔,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于行之又道:“刘一派人来了,在账外。” 李堰终于回过神来,大步朝账外走去,却忘了自己腿上有伤,险些跌倒。于行之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便觉李堰浑身都紧张得在发抖。 “让他进来,快!”李堰道。 片刻后,一个暗卫进来将信呈给了李堰。 李堰接过信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抖得几乎拿不出信,拆的时候还因为太着急,将信封都扯烂了。李堰一番周折终于成功打开了那封信,他一看字迹便眼眶一红,喃喃的道:“是他的笔迹……他……他还活着……” “柳将军吉人天相,如今一切安好,请陛下多保重。”那暗卫朝李堰道。 李堰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那封信,然后又放慢速度仔仔细细地读了不知道几遍,于行之在一旁扶着他,手都有些麻了,李堰才珍而重之的将信收好。于行之扶着李堰走到案边坐下,便觉李堰自看完了那封信之后,三魂七魄总算是归了位,此前数月一直毫无光彩的双目,如今总算是恢复了几分神采。 “你见到他了吗?”李堰问暗卫。 “属下并未见到,是刘头儿亲自去见的柳将军。”暗卫道:“柳将军说自己一切安好,孩子也好,只是有些挂念陛下,要陛下多保重。” 李堰闻言眼眶又忍不住有些发红,过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柳将军说要陛下不可冒进,莒国的大军不日便会前来支援。”暗卫又道。 李堰点了点头,这话信里柳临溪已经写了,不过他听暗卫转述的时候,还是颇为认真,仿佛生怕漏掉了一个字似的。若非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他恨不得让暗卫多说几遍听听。 “柳将军还说,让刘头带着卑职等人都来西北,说保护陛下才是最紧要的。不过刘头念着陛下的吩咐,只派了一半的人回来,剩下的依旧留在莒国王城,保护柳将军。”暗卫道。 李堰点头道:“刘一做的很好,你们也做得很好,回京之后,统统有赏。” “谢陛下,为陛下和柳将军分忧,是卑职分内之事,不敢居功。”暗卫忙道。 李堰起身深吸了口气,朝于行之道:“召卫鞅过来,朕要同他议事。” 莒国大军不日便要来西北,他得做些部署才是。 从前柳临溪下落不明,他愿与大周耗下去。如今得知柳临溪安然无恙,他恨不得当日就去同大周速战速决,早日同柳临溪团聚,自然不肯再坐以待毙。 说不定早些结束战事,还能赶得及柳临溪腹中的孩子出生。 李堰并不知那孩子已经出生,也不知孩子是否已然脱险,但听闻孩子尚好,便忍不住心存期待。此前褚云枫告诉他,孩子五六个月的时候便要剖出,他原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如今却难免又有些期待。 只是想到柳临溪将来生产定要受苦,李堰心里又开始有些难受了。 他无法代替柳临溪受苦,却总希望到时候至少能陪在对方身边…… 却不曾想,如今两个孩子都已经呱呱坠地了。 李堰当日便写了一封回信,着暗卫送回了莒国王城。他那封信写的比柳临溪那封还要长,当日卫鞅被招过来之后一直立在大帐内等着李堰写信,结果没想到李堰越写越来劲,足足写了大半个时辰才搁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