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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曦从一同僚那里打听到这京城最有名的菜馆当属飘香楼,做的金陵四大名菜堪称一绝。他吞着口水走出翰林院,却见周公公端着手正站在门前的大石狮旁,看着他笑。“状元郎,随老奴走一趟吧!” 吕斌拍拍他的肩膀,“恭喜啊严大人!” 他很想知道喜从何来。 “呵呵。”严曦讪笑两声,跟喻俊元挥手,“云林兄改日再请你喝酒!” 喻俊元道:“无妨无妨,应当我请你才是!” 第20章 难言之隐 余晖将朱红的宫墙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色,遮天蔽日般森严的宫殿因此也有了一丝温情。穿过几道宫门,严曦忍不住了,“公公,皇上为何召见我?” 周公公一脸高深莫测:“严大人去了不就知道了。” “公公真是忠心。”口风守得极好。严曦言不由衷地称赞一句。 进了和安殿,蔺容宸正在赏画。严曦松了口气,估摸是召他一起赏画的?走近看了那宣纸上的画,一口气又提到了嗓子眼,兀自镇定道,“皇上好雅兴啊!” “严大人以为这幅画如何?”蔺容宸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像是极其期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严曦围着画走了一圈又一圈,憋出几个字,“可以……不错……很好!” 蔺容宸又等了半晌,没见他再开口,皱眉道:“没了?” 严曦认真严肃地点点头,“没了。” “……” “朕记得太傅寿辰时,你送的画也是出自此人之手,那时你的见解可不是一般的独到。”蔺容宸将见解和独到这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又要翻旧账了么?严曦扶额,“额……微臣当时年幼,尚不知天高地厚,皇上就……” “那就再不知天高地厚一回。”蔺容宸铁了心不让他蒙混过去。 严曦的后背开始冒冷汗,他为何会觉得蔺容宸的一颦一笑都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深意? 严曦沿着书案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这才开口,“此画大开大合,笔锋遒劲,老辣拙朴。需细腻的地方,又如江南三月润物无声的烟雨。正是粗不失其精,秀不失其雅,且浓淡干湿对比考究,非多年功力不可得。想来作画者应是位古稀老人。”评价还算中肯,没过于称赞,也没一心贬低。但他在刻意将蔺容宸往一个错误的方向误导——绘画的人绝不是个年轻人。 “是吗?”蔺容宸似乎不太相信最后一句,“你可认识他?” “怎么会?”严曦的眼皮突突地跳,佯做笑脸,“微臣若有这等荣幸便好了。” “真不认识他?”蔺容宸挑眉,素来无甚表情的脸上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可我却认识。” “哈哈……”严曦的笑快要挂不住了,“是吗?皇上改日可要为微臣引荐一下。”话一出口,他就后悔的想咬舌头。 “可以。”蔺容宸十分爽快地应承下来,眼底却掩不住一抹戏谑,“不过严卿确定要见他?” “啊……”严曦的眼神四处游移,“微臣想了想,这等高人性子大都比较孤僻,还是不见为好。若皇上没有别的事,臣先行告退。”此时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好在蔺容宸收了画,没借这个话题继续试探,“朕很好奇……即便天赋异禀,用一年时间高中魁首,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全姑苏的人都知道李家的小公子顽劣不逊,恶迹斑斑……你又是如何做到的?” “这……”严曦这厢绞尽脑汁地想借口,却听蔺容宸优哉游哉地补了一句,“严大人开口之前可要想好是否能承担的起欺君之罪。” “……” 严曦紧闭双唇。 蔺容宸实在等不下去了,“为何不回答?” “微臣怕犯欺君之罪。”严曦惜字如金。 “……” “你即有八斗之才,为何要瞒着你祖父?”若李行之能早些知道,想必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说起这个,严曦亦心有愧疚,蔺容宸看他了一眼,从书架上取出一个雕花香樟木的笔盒,严曦认得,是那只紫毫。“皇上不是送人了么?” “宝剑赠英雄。”蔺容宸将笔盒递给他,“红粉才送佳人。” 严曦不敢细细琢磨这句话的意思,忙接了笔盒道谢。 蔺容宸似想起什么,忽然问了一句:“在姑苏,你为何数次认不得朕?” “微臣不太能擅长认人。”严曦以为蔺容宸指的是在水墨轩抢这只紫毫的事。 “你与朕第一次见面……在流云楼,你替朕付了饭资,那枚麒麟玉佩……” “怪不得那玉佩看着眼熟,原来那位公子就是皇上……”回想起当时还抢了他的酒,严曦悲叹,往事不堪回首。 蔺容宸才不信他说的“不擅长认人”,那分明是不开口就完全不认得。“你有何难言之隐?” “也不算难言之隐,就是记不住每个人的脸。认人全凭动作、脚步、衣着和声音……还要相处的久了,才能认得出来。”严曦手中把玩着紫毫,说得风轻云淡。 “……”蔺容宸瞠目结舌。这世上还有这种病?“为何会如此?” “不知道。”严曦苦笑,“若那时有得罪皇上的地方,还请恕罪!” “朕若不恕你罪,早将你砍头了!罢了,回头找太医再瞧瞧。”蔺容宸回头道,“源正,传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