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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赫向袁晶和姑姑说明,自己不能和他们团聚了。梁玫表示应该的,毕竟梁政是他的爸爸。他们父子这些年关系疏离,梁赫愿意去美国过年,也是她这个当姑姑的乐于看到的。 市里的小学一月中旬就放假了,沈喆开始了轻轻松松的宅家生活,整日要么看书学习,要么做做家务,不必赶时间,也没有特别的任务,甚是惬意。 有天下午他正在收拾小屋,想把一些许久不用的杂物整理出来扔掉,在架子上发现一个黑色纸盒。 梁赫喜欢收集包装盒来收纳小物件,以免遗失。在一起后沈喆也渐渐养成这个习惯,暂时不用的文具日用品之类都收进小盒。 他忘记这个盒子是自己的还是梁赫的,顺手掀开了。里面只有一副旧耳机——白色耳线,耳塞背面一点蓝,明显用的年头久了,白线的某些地方已经掉色。 沈喆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耳机,看来是梁赫的,可是梁赫最近用的也不是这款。沈喆翻出自己的mp3,把耳机插上去试了一下,左边的声道没有任何声音。 “原来是坏了啊……”那还留着干什么呢? 他想打个电话问问梁赫要不要把这东西扔了,却突然发觉耳机看着眼熟。 不会是当年梁赫出国前自己送给他的那副吧? 沈喆发愣的当口,刚下班的梁赫从外面进来。 “你看什么呢?”小房间的屋门离大门很近,梁赫换好鞋,一眼就看到沈喆在里面,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出神,“这不是——” “是吗?”沈喆扭过头,“以前我送你的?” “嗯,”梁赫有点遗憾地说,“可惜后来坏了,我就收起来了。” “这么宝贝?”沈喆明白他为什么收着这样一副破旧的耳机,就像自己也一直收着他送的那张光碟,“那我再送你一副不就完了?” “不用,现在这样就够了。” 如今他们彼此互送物品太容易了,但在过去这副普通的耳机陪伴在梁赫身边数年。 珍贵的不仅仅是感情本身,在那之前的彷徨求索同样值得反复回味。所以他们已经在一起后,梁赫看到这私藏的旧物,心里仍旧能够掀起不小的波动。 他从沈喆手中接过耳机,放了回去,没话找话地问:“你收拾房间呢?” “是啊,”其实也差不多了,沈喆看了一眼屋内,“去美国的机票订了吗?” “嗯,我二十八就走。”梁赫和同事调换了值班时间,又提前请了两天假,这样可以在美国待一个星期。“你呢,我走了就回家吧?” 他说的是沈喆的父母家,今年他们在市里过年。沈喆一听笑了:“怎么了,你还担心我一个人住会怕啊?” “你怎么会怕?” “那就是怕我太想你,会寂寞?” 梁赫飞快别过脸:“这我哪知道。” “我是会想你的。”沈喆说。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不了解他的人也许会觉得在装样子。但是梁赫听后,心跳砰咚加速,似乎又听到了一个多月前的那句“我爱你”。 “嗯,”梁赫闷闷地点头,“我也是。” 二月初,他们去看了之前赢来的免费电影,没有挑热门大片,找了一部看上去画面干净的爱情片。俩人都认为拍得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的人不是特别多。 之后在影城楼下吃饭的时候,他们碰巧遇见同样出来逛街的袁晶和袁皓晨,四人一起吃了顿便饭。 又过了两天,梁赫踏上旅程,仍旧到上海转机飞美国。可能因为知道有人在等着自己,无论是漫长枯燥的旅途,还是久未相见的父亲,梁赫的思绪触及这些时,产生了更加柔软的情怀——不觉得空虚,不觉得无所适从,他甚至认真考虑见到父亲后的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梁政说会亲自来机场接他,梁赫以为他是一个人过来。但等飞机落地,走完了繁琐的入关流程,他也轻易在接站人群中找到梁政后,才发觉父亲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那是个一眼看上去很年轻的东方女性,不过眼周与脖颈上的细纹泄露出她的实际年龄可能在四十岁以上。梁赫逐渐走近他们的过程中,这个女人一直在冲他笑。 “梁赫,”梁政先开口,“怎么样,不累吧?” “还好。” 梁赫的视线瞟向那个始终笑着的女人,梁政会意,向他介绍道:“这是我在工作上认识的朋友,本来是想我自己来接你,等吃饭的时候再一起,你邱阿姨想跟着过来,早点看看你。” “你好,梁赫,”女人一口纯正的普通话,“我叫邱芸,也是个中国人。” “您好。”梁赫立刻就明白了,叫邱芸的中年女性八成是父亲新交的女友,甚至已经领证也说不定。原来他所说的“好事”指这件。 梁政的神情紧绷着,一旁观察梁赫的反应。 梁赫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咀嚼这个突如其来的事态进展,以放松的神情对两人说:“我们一起走吧。” 梁政露出了微笑。 在梁政的车上,梁赫坐在后排,只能看到前面两个人的后脑。随着汽车发动,驶离机场,他陷入毫无边际的漫想。 父亲自从与母亲离婚后从未见和哪个女性走近过,其中是否有自己的原因呢?梁赫这样怀疑过,毕竟离过婚的单身家长习惯于从子女的角度考虑,从而为他们自己拴上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