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自从沈星辰结婚以后，姚远发现他变化很大，得亏他以前觉得沈星辰性格闷，不会讨老婆欢心，原来是他识人不清。 这年代，大院里的运动非常有限，男人们最常做的就是打球，排球乒乓球篮球都打，为了号召强身健体的口号，院内还特意装了两个篮球框，之前沈星辰也不经常去，他又要顾工作，又要顾孩子，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 但一起玩过几次，姚远知道他打球技术不错，再次凑上来，“难得有空，你就当陪我玩的。” 沈星辰看下腕上的手表，想一下抱歉道：“算了，淼淼还在等我回去，我真不去。” “我倒是有个建议，你可以把她和娇娇带过来一起玩”，这句话没有引起沈星辰的兴趣，让他一瞬间改变主意的是下一句，“你没看每次咱们打球时，二楼台子上都会有一群女生围观，她们都喜欢看人打球。” 沈星辰深表认同，特别是想到温淼淼在看到赵天成会雕刻时那新奇的眼神，总时不时浮现在他脑海中，虽然不会雕刻，毕竟他也是有其它特长的。 回到家中，沈星辰一眼看到那只木蝴蝶摆放在录音机上面，相当显眼的位置，那是娇娇摞着凳子放上去的，温淼淼正在厨房处理钱梅花让她带的咸菜，需要拿盐巴重新腌到小瓦缸里。 沈星辰出现在她后面，走了一小圈，温淼淼忍不住问：“有什么事情？你不是说去食堂打饭带回来，没打吗？不打我们就自己煮。” “淼淼，一起去外面走走嘛，难得我今天下班早，带你去附近熟悉一下，对面有个运动的地方，以后可以去锻炼身体。” “你是说东边那个体育场，我都去过好几次，不用你带。” 沈星辰双手无处可放，每次他不自在说谎时，眼神都喜欢到处乱看，“娇娇说她想出去玩玩，现在正好学生放学，那边还挺好玩。” 温淼淼看着他转了一圈，典型沈星辰心虚的表现，她想要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将瓦缸放好，顺着他的话说：“走吧，那就去看看。” 沈星辰抱着娇娇，娇娇还问：“我们为什么要去那边，我想在家看电视的。” 听到这话，温淼淼盯着沈星辰，他看着前方，连步子都变得快一些。 下午四五点钟，单位人下班，学生放学，体育场上的人是有很多，还有几个小女孩在跳橡皮筋，姚远已经在那儿等着，找了三两个朋友，见到沈星辰和温淼淼，热情地过来打招呼，“星辰，要不要来打篮球？” 温淼淼和姚远认识，他去过家里好几趟，姚远主动说：“淼淼同志，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星辰同志打篮球很厉害的。” 温淼淼：“你还会打篮球嘛？” “当然会的”，沈星辰等着就是这一刻，他脱下外套，里面穿的是简单的衬衫，不是很适合打篮球，但沈星辰动作迅速，刚拿到球就上投了进去，投进后，他第一眼就在外围寻找温淼淼。 淼淼突然意识到他把自己喊过来，肯定就是为了来看他打球，中途沈星辰打得十分认真，再加上对手比较逊色，他看着是很突出。 这个时候，打篮球旁边还没有啦啦队，实则一圈有不少人在偷偷往这边看，只不过大家都很沉默，没有发出声音，唯独温淼淼站在一旁，必要时候，为沈星辰加油打气。 以前读书时，温淼淼经过操场，看到一群女孩在那儿替自己队伍摇旗呐喊的模样，觉得很蠢，现在看着沈星辰打篮球，她竟然能理解那种状态。 运动起来的沈星辰有种另外的魅力，特别是他在茫茫人群中，找寻她，两人对视一笑的那刻，温淼淼得承认，她又有些心动的感觉。 以她为中心，后来也有人聚集过来，这个时候打篮球，还不像多年后有那么多规则，一群人抢到能扔进篮子中，就算赢了。 每次沈星辰投中，旁边几个小学生都会崇拜地“哇”一声。 直到天暗下来，各自家长找人回家吃晚饭，体育场的人少了，姚远也说不玩了，“家里人还在等我吃晚饭，你们煮了吗？没煮去我家吧。” “不用，我家里有的。” “淼淼同志，我没有骗你吧，星辰打篮球确实好的，咱们下次再约。” 小路上，沈星辰抱着娇娇，温淼淼在旁边走，路边各家各户的灯都陆续亮起来，为他们照亮门前的路，偶尔经过几家门口，还能寒暄一两句。 快要到家时，温淼淼才问他：“你什么时候学会打篮球的？” “上学时就会了，我还代表过篮球队参加过比赛。” “难怪呢，打得不错”，沈星辰一直等的就是这句话，如今从淼淼口中说出来，他感到无比满足。 却没想，下一秒，温淼淼忽然伸出手，插进他外套的口袋，淡定地说：“有点冷，你帮我捂捂手吧。” 沈星辰受宠若惊，身体僵硬到不知作何反应，温淼淼觉得他有些傻得可爱，但只要她不主动，他一点不敢逾越，这一点，还蛮讨她的喜欢。 到了家之后，娇娇说她饿了，沈星辰去厨房做了第一次给温淼淼做的手擀面，娇娇在堂屋里，对温淼淼问东问西，小朋友主要好奇的是傍晚时，在体育场上一群穿校服的同学，她听小猛哥哥说过的，上学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小猛哥哥拼音写不上，还经常被打屁股，所以娇娇小同志提到上学就害怕。 不过看他们穿着统一的衣服，脖子上还带着红领巾，娇娇又有些好奇。 温淼淼耐心地给她解释，“每个小孩子都要上学的，只有有了知识才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你看爸爸，他就读过很多书，现在做的事情很有意义。” “淼淼姨，你上过学吗？” 温淼淼得意道：“那当然上过，我们上学时，学的东西比现在难很多，这是个好时代，娇娇你要把握住，到了年龄就要在学校里读书。” “面来了”沈星辰端出三碗面条，娇娇用的是小碗，每一碗面条上面都加了一个鸡蛋，只是等温淼淼翻了一下，发现她的碗下面还藏着一个，沈星辰解释道：“没注意多放了一下。” 一个蛋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让淼淼觉得很暖心。 面条吃到一半，家里忽然停了灯，温淼淼出去看一下，周边都陷入黑暗中，有迅速的人家，已经支起煤油灯。 在这时，停电是很常见的事情，但这是她到这里来的第二次经历，第一次还很快就来了，没造成什么影响，沈星辰拿出家里的灯，用火柴点上，问道：“能看见吗？” “看得见，平时停电什么时候能来啊？” “不太说得准，快的话一会儿就可以来了，慢的会等到明天，淼淼，你是在害怕吗？” 温淼淼壮着胆，“开什么玩笑，不就是停电，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一点都不害怕好嘛。” 话是这么说，她依然非常不习惯，离开煤油灯两米之外的距离，就不太看得清东西，她嘴里碎碎念道：“怎么会停电，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沈星辰体贴道：“你先去睡觉，等一觉睡醒肯定能来。” 娇娇被哄睡着，家里唯一的煤油灯，沈星辰送到温淼淼的房间，在没得到她允许之前，他依然在另外一个装粮食的小房子里睡觉，沈星辰安抚一下她，“不用怕，赶紧睡，等你睡着我再走。” 里面黑洞洞一片，温淼淼从这个角度看向里屋，都什么也看不清楚，温淼淼疑神疑鬼地下床扒着看两眼，越看心里越发毛，这个时候骨气能值什么钱，她拉住沈星辰的衣袖，“今晚你能不能就在这里睡？” 第32章 在一起（一更） 沈星辰将自己被子拿过来, 房间里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他铺好床铺，抬起头对温淼淼说：“我就在这里, 不要害怕，早点睡。” 真的一点逾越的举动都没有, 正值得特别像君子, 但是他们毕竟结婚了嘛, 他要是强势一点，她最多嘴上说几句狠话, 也不会真反感什么的。 温淼淼生气地裹紧被子, 侧过身, 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再交流，心里骂道，笨蛋一个。 但她踏实很多，虽然电还没来，周围几乎陷入黑夜之中, 只有一盏被风吹得摇摇欲坠地煤油灯发出微弱的光，可只要想着沈星辰在身边，她一点都不害怕。 沈星辰同志就有些难熬, 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 又不想给温淼淼留下不正经印象，他看着她的侧影, 拿手慢慢碰了一下她的被角，又赶快缩回来，小声地喊声淼淼，没人应答，估计她睡着了, 沈星辰轻手轻脚地下床，将家里的电闸开关拉下，这才重新回到床上。 半夜，温淼淼不知为何做了一个噩梦，说她在某晚会的颁奖典礼上，正发表获奖感言，她那同父异母的哥哥突然拿一把枪开门进来，在淼淼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枪对着她的心脏开去，淼淼倒地后，他冷漠又得意地笑：“温淼淼，你他妈终于死了。” 温淼淼一身冷汗，从床上坐起，煤油灯已被吹灭，睁开眼就是无边的黑暗，适应了会儿，才想起这里是哪里。 她捂着脸尽量冷静一下，这边沈星辰已经醒了，以前当过兵的原因，一点风吹草动都能领他惊醒，见淼淼坐起，沈星辰着急地安抚着：“淼淼，做噩梦了吗？” 听到这声熟悉的声音，温淼淼回过身，抱住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从不安惶恐渐渐平静下来。 她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梦到以前的事情，不过都过去了，她现在拥有了不一样的人生。 这么想着，温淼淼抱得更紧一些，感受着来自他的体温，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汗衫，沈星辰能清晰感觉出，女生皮肤蹭在自己身上的那种细腻感，脑中又不自觉浮现了她那天洗澡时藕白细嫩的小腿。 “淼淼……” “电来了吗？” 两人同时说话，沈星辰拽了一下旁边的开关，屋内还是暗的，“没来。” 温淼淼：“哦，你刚才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沈星辰身体稍微往后探一下，“淼淼，你这样抱着我我受不了，早点睡觉吧。” “为什么受不了？” 沈星辰还没来得及回答，温淼淼贴着他的脸颊，在他耳垂上轻轻吸了一下，“这样受得了吗？” “淼淼”，他声音暗哑，似乎带着某种隐忍。 温淼淼生气道：“沈星辰，是不是我不说可以，你永远都不会行动啊？” 这行为是挺好，尊重女孩子，但有时候谈恋爱嘛，也需要强势一点，那也是乐趣好吧。 听到这话，沈星辰温情地盯着她，“淼淼，可以嘛？” 温淼淼重新裹紧自己的被子，回避这个问题，“我要睡觉啦。” 沈星辰将她被面拿开，连月光都没洒进来，可他看着身底下的人，却可以想象，她此刻是什么模样，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生动。 沈星辰吻上去，他的嘴巴干干净净，让温淼淼想起某款牛奶的奶香味。 他覆盖到她身上，两人身体契合在一起，手中动作却极为规矩，即使做夫妻之事，也是没有半点逾越。 温淼淼偏不让，手指在他腰间尽情地挑逗，脚趾撩着他的小腿，来回摩挲，一边还说着不知好歹地情话，“沈星辰，你动作太慢了，到底行不行啊？” 事实证明，千万不能说男人不行，尤其是当过兵，体力极好的男人，到最后，温淼淼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他不知满足地驰骋着，话不多，行动力却极强。 到底是第一次，早上醒来，温淼淼浑身都疼，翻一下身，还能感觉身下某处有液体流过，又不禁想起他最后那几秒的嘶吼，就跟贴在温淼淼耳边一样，令她根本静不下来。 一早上，沈星辰已经穿戴整齐去上班，娇娇也起来了，扒在门口，望了几遍，见温淼淼终于有了动作，这才跑过来，指了指外面，“太阳出来了。” 换句话说，该起床了。 在这个时候，新媳妇如果睡懒觉，那绝对要被万人骂，可温淼淼不管那么多，她掀开被子，问娇娇要不要进来，“今天不舒服，想多休息会儿，娇娇，你要一起吗？” 淼淼还没替她收拾，娇娇连小辫子都没扎好，正好可以拱进被窝，小丫头开开心心脱掉鞋，见温淼淼脖子上有一块红了，惊呼道：“淼淼姨，是小虫子咬你的吗？” 温淼淼脸皮很厚，得意道：“红了是吧，是大虫子咬的。” “娇娇给你呼呼”娇娇小朋友对着红点吹几口气，认真道：“等爸爸回来，让爸爸打大虫子。” 家属院外，又有人开始嚼舌根。 “我刚刚路过星辰同志家门口，你们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那新媳妇居然躺在床上，谁大白天躺床上。” “真的一点都没有规矩，我五点就起来磨豆腐了。” “我也五点起来烧早饭，还要洗衣服。” 几个人越骂越气愤，其中一个想到，“对了，过几天就是首长夫人过生日了，我们要不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怎么给？” 女人看向孔秀芬，“秀芬，你有什么意见吗？我们都听你的。” 孔秀芬早就看温淼淼不爽，但这件事不仅有关于淼淼本人，任何时代，都有为了晋升的关系户，想到自己丈夫没用，沈星辰明明年龄不大，现在等级已经比她丈夫高，孔秀芬心里充满嫉妒。 她脑袋转得很快，表面上不落人话柄，“咱们讨厌她归讨厌，假如故意陷害人家完全没有必要，被知道了，倒霉得还是我们。” 女人面露尴尬，“秀芬说得对，温淼淼再有错，我们也不能跟她成为一样的人。” 这个话题很快过去，众人散了之后，孔秀芬却是来找副主任夫人的，这位副主任姓马，也是孔秀芬丈夫的上司，夫人年龄有些大了，平常跟她们玩不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