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北冥日出

    晚膳后，锦书牵着我来到院中，教我御风咒。

    “怎么今晚肯教我了，不是说黑灯瞎火的，怕我跌下界去找不到我么。怎地今日转了性儿？”

    “我在，便会护你周全，又怎会让小夕落入凡间呢。那日不过是懒得教你，敷衍你而已。”锦书笑的春光灿烂。

    “好你个狡诈的上神，本仙日后定要以牙还牙。”

    “好啊，本神等着。”

    我闭着眼，全神贯注催动御风咒，身随心动，身心合一，渐渐地双脚离地。我忽然睁眼，发现已经飞在长生殿的庭院之上，心中一阵欢喜。遂见锦书在院中抬头望着我，于是便想向他炫耀一番，哪知刚一开口，便重心不稳跌了下去。完了，这高度唤云彩出来铁定是来不及了，待会摔个狗啃泥，又要被被锦书嘲讽了。

    就在我准备好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却没感受到来自大地的爱抚。原是锦书腾云上来将我接住了，他揽着我的腰，我们在云头四目相对。

    “咳咳！”昆布在院中假装咳嗽。

    看到昆布还在院中，我与锦书连忙从云头下来，“你怎么还没睡。”为了掩饰尴尬，我故意找了个话题同昆布说话。

    “还没睡？我的仙上，现在寅时已经过半，再过一会卯日星君都该去上值了。”

    “哦？这个......这个嘛，由于本仙太过勤奋，所以一学起来竟忘了时辰，嘿嘿，忘了时辰。”

    “不如小夕随我去个地方吧，反正一夜无眠，不如回来再补眠。”锦书牵起我的手，俯身问我。

    “既如此，去就去吧。那就麻烦昆布仙侍在家备好早膳，待本仙回来用了早膳再补眠。”

    “好好好，仙上尽管去，我定备上仙上最爱的热粥小菜，等仙上与神君回来。”昆布边笑边应道。

    出了明光台，锦书以御风术带我一路向北飞去，他的御风术极其熟练，飞得又快又稳。天还没有亮，只能看到下界山峦模糊的轮廓，远处天边泛起鱼肚白。

    “到了。”锦书停止御风，唤出云彩。

    “这是何处？”眼前好大一片水，天边微白，更显得水色深沉，无边无际。四周特别安静，只能听到水拍崖岸的声音，有风拂过，微微腥咸。“此处的风和平时好像不太一样，这风是咸的。”

    “北冥。”锦书轻声说。

    “北冥？此处竟是极北冥海？可书上记载北冥终年处于黑暗之中啊，怎么会......”听锦书说此处乃是北冥，我十分惊讶。

    “怎么会有光是吗？我也是偶然知晓。千年前，我追捕一凶兽，追踪千里，来到这北冥之畔，刚好赶上北冥日出。不过北冥的白昼很短暂，日出也是日落，太阳刚刚升起便要落下，北冥便又要陷入黑暗。”

    说话间太阳费力的从北冥尽头探出一点点踪迹。

    “都说北冥有大鱼，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不知这鲲是不是真的......哇......真的很大。果真一锅炖不下。”

    锦书顺着我的目光望去，海面上露出一个宽阔黝黑的背脊，蓝色背鳍高高耸起。忽然这大鱼跃出水面我方看清，这鱼黑后背，白肚皮，鱼鳍与尾巴是耀眼的蓝色，落入水面的瞬间激起层层浪花。

    “鲲只在北冥日出的时候出现，其余时候都呆在深深的海底，大约是这片刻的光明将他们吸引到水面上来的吧。”锦书望着海里的鲲道。

    “他们？也就是说，鲲不止一只？而是一个族群？”我在般若阁读书时，虽读到过关于鲲的记载，可内容却不是十分详尽，只记载了北冥有鲲，却没记载鲲的样子，也没注明鲲究竟是一头还是一群。如今亲眼所见，回去定要在那本书上做个批注。

    太阳终于费力的全部从北冥尽头爬升出来，在海面洒下片片金光。聚集在海面的鲲也越来越多，时不时有三两头跃出水面，激起巨大的浪花，这北冥之上的热闹程度竟不亚于人间市集。

    可这繁华太短暂，太阳全部从北冥升起后，便再不往上升了，不消一刻，就有落下的趋势了，海面的鲲纷纷散去。直到太阳消失的无影无踪，所有的鲲都回到了海底，海面彻底归于平静。

    “千年来，每当彻夜批阅公文之后，我就会到这里看日出日落。以后便可以带着小夕一同前来。”说罢锦书俯下身将我紧紧拥住，他的唇吻上了我的唇，他的睫毛微微颤抖，我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半晌他松开我“此生有你，吾复何求。”

    “此生你不负我，我必倾心相随。”

    回到长生殿，在门口遇到了提着食盒的歧姜，锦书没有理她，牵着我的手径直进了殿。擦肩而过时，我看到了歧姜眼里的悲伤与不甘。

    锦书唤来昆布“你去告诉歧姜，以后无事不必再来长生殿叨扰了。”

    用过早膳，我还不想去休息。正想与锦书下盘棋，可刚摆好棋盘，昆布来报说葵风来了，有要事与锦书商议，我只好先回到寄月殿。

    出去时，见一约么十岁小童站在殿外“你就是玄螭吧。不知小仙侍仙龄几许啊。”我俯下身逗那小童。

    “你怎知我叫玄螭？”小童问我。

    “昆布说葵风有一小书童叫玄螭，整日与他形影不离，现下葵风仙上正在在殿中与锦书议事，那殿外这小童可不就是玄螭了。”

    玄螭扭了头去，不再理我“姐姐那有好吃的，想不想去尝尝呀。”

    “不想。”玄螭咽了一口口水嘴硬到。

    “真的不想吗，这可是凡间孩童的吃食，酸酸甜甜的，好吃的紧。”

    “可是，我若跟你去，葵风仙上出来便找不到我了。”玄螭转过头，望着我，眼里分明写满了想吃。我心中偷笑。

    “无妨，我们让昆布在这守着，等你家仙上一出来，便带他来寻你如何。”

    “如此，我就勉为其难跟姐姐去好啦。”

    嘱咐昆布候在殿外，我就带着玄螭去了明光台的小厨房，掏出从不周山带回来的山楂，再熬些糖浆，将山楂放在糖浆里蘸一蘸，放在案板上晾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