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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饭馆馋哭世界[美食] 第116节

    杨传感觉胜利在望,不介意再多讲几句。

    他道:“嘉树,我知道你现在有别的选择。有个历史片找你了是吧?但你仔细考虑考虑,历史片没什么热度的,在现在的市场上,完全火不了。而且,我知道那导演的风格,他就爱钻牛角尖,考据考据考据,整的跟纪录片似的,你看纪录片怎么赚钱?”

    陆嘉树知道刚刚苏可心为什么皱眉了。

    杨传说得兴起,又道:“你们是年轻人,应该都懂,现在什么能抓人眼球?就是‘冲突’,话题度!我们这边筹备的这部片子,就全是冲突。呵呵,说真的,嘉树,我觉得你之前那部片,也缺乏爆点,拍些关于美食的温温吞吞的剧情,那哪能火啊?现在我手上的,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一旁,制片人和投资商跟着点头。

    经纪人笑着接道:“是啊,嘉树,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公司也觉得这部片会很有讨论点。”

    陆嘉树还记得当初经纪人劝他拍《美味变奏曲》时的说辞,这会餐桌一变,口风也变了。他感觉胃里有点泛酸,不置可否,只是站起身:“我去催一下菜。”

    “这什么店啊,哪里要你催菜?”杨传说。

    而陆嘉树已经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姜瓷正引着几人前往另一个包厢,她一早接到潘兴昌发来的信息,这会正接引洪老先生和曾池导演进店。

    枫前馆二层最后一个包厢,就是被他们订走的。

    姜瓷瞧见突然打开的包厢门,愣了一下:“嘉树?怎么了?”

    不能用催菜当借口了,陆嘉树开始想别的借口。而他抬头看到对面的男人时,突然一愣:“曾老师?”

    曾池看到陆嘉树,也有点懵,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嘉树。”

    姜瓷好奇:“你们认识啊?”

    陆嘉树点点头:“曾老师之前在我们电影学院任教,我上过他的选修课。”陆嘉树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而这时,杨传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杨传:“曾导?!”

    认识曾池的不止陆嘉树一个。

    杨传看着眼前的男人,有点激动。曾池是他们这上一辈的知名导演,很有名气,二十几岁时就凭短片拿过大奖,后来在圈子里摸爬打滚,各种类型的片子都拍过,扑过火过,二十年下来,代表作也能傍身了。

    就是这两年突然息声,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但他在圈子里地位高,评价好,人脉也广,不管做什么,都能找到路子。

    曾池对杨传的脸模糊有点印象:“之前……你是不是参加过一个专题片大赛。”

    好像拍了个什么少女怀孕渣男回头的剧情,也不是说这个主题有问题,就是眼前人的处理手法他并不十分赞同。

    “是啊,就是我。”杨传笑着回答,“当时您还是评委来着。”

    陆嘉树和杨传两人这么弄了一出,包厢内外的几人,也突然体会到了曾池的不一般。

    杨传好奇道:“曾导,我是你的崇拜者,一直期待你的新作品。这两年,你都去干嘛了?是在筹备新作品吗?”

    曾池见杨传这么说,便道:“最近我在筹备一部美食纪录片,哈哈,多年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今天是过来找姜老板谈事情的。”

    曾池朝包厢里望了一眼,包厢里还坐着好几个人。

    奇怪的是,他这话一出,大家的脸色突然浮起一阵不太对劲的微妙。

    “?”

    曾池纳闷了一下。

    曾池看着陆嘉树欲言又止的表情,愣了两秒,恍然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好意思,我现在才想起来。你当时的期末论文写得很不错,我还在课上评过。”

    曾池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过,迟疑了一下,问:“你们……现在合作吗?”

    陆嘉树沉默着,点点头。

    杨传笑着:“是啊哈哈,我们最近在筹备一个大片子,几位投资商和嘉树的公司也很是重视呢,这是我们接下来的重点项目。”

    曾池笑笑说:“那不打扰你们谈事情了。”

    “哪里哪里。”杨传尬笑着送走曾池。

    曾池离开后,杨传牙疼地走回包厢。

    这特么……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美食,纪录片。

    把他刚刚提的点全踩中了,搞什么?

    杨传回到座位上,脸色有点异样。

    旁边的投资商给他找台阶下:“曾导是奖都拿够了,现在没有金钱追求,去拍不挣钱的东西去了。”

    经纪人也哈哈两声:“咱们是俗人,没有曾导那种追求。”

    杨传脸皮厚,听了这两句,脸上露出一点笑。

    陆嘉树怔怔地望着远去的曾池,脑海里还回荡着他那句“你们现在合作吗”,曾池的语气带着很轻微的疑惑,这疑惑表露了一些他的真实想法。杨传没听出来,但他听出来了。

    陆嘉树回到包厢里,杨传、制片人、几名投资商和他的经纪人正在言笑晏晏,推杯换盏。王姐尬笑着帮苏可心挡酒。

    枫前馆不提供酒,这酒还是他们特地带来的。

    还没上菜,杨传已经忍不住倒出一杯酒,看向苏可心:“可心,你不喝就是不给刘董面子。”

    陆嘉树突然就觉得特别没劲,他将苏可心身前的酒杯抓过来,一饮而尽:“杨导,我代可心喝了。刘董,敬你。”

    杨传哈哈大笑:“哈哈,我就说这俩有‘cp’感吧,这戏能火。”

    陆嘉树将酒杯放下后,却没有坐下,他站在原地像是沉思了两秒。

    经纪人察觉到不对,紧张地放下手中的酒杯望过去,下一秒就听见自己带的艺人在酒桌前开了口

    陆嘉树:“对不起,我不拍了。这戏我不合适。”

    经纪人疯狂扯他衣角:“嘉树,你干什么?”

    杨传和投资商敬完酒,反应过来后脸上有点僵,他扯出一个微笑:“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

    他望了陆嘉树的经纪人一眼,又道:“嘉树,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再说?”

    经纪人提醒他:“对啊,嘉树,你没多少机会了。”

    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扎到了年轻的艺人身上,陆嘉树意识到每个人都在看他,手握亿万身家的投资商,把持他合同的公司代言人,资源不少的二线导演……

    但第一句话出口后,剩下的话似乎就没那么难了。

    陆嘉树:“我说,我拒绝这次机会。杨导,我忍你很久了,从刚刚起你就在不断贬低我和可心之前的作品,《美味变奏曲》是很多人的心血,它纵使显得温吞平淡,至少它不低俗和刻意。我知道你提它是为了突出你目前手头的那‘精彩’的剧情,我知道你为它设计的现实营销情节会更精彩。这部片或许会大爆,但我不配。杨导,就当我高攀不起你的片子吧。”

    对面,杨传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陆嘉树感觉心脏跳得飞快,他转过身,对在座的制片人和投资商鞠了个躬:“失陪了。”

    ……

    片刻后,苏可心在通往洗手间的过道找到了戴着墨镜的男人。

    她盯着陆嘉树看了会,递出一张纸巾:“擦擦。”

    陆嘉树抹了把脸,眼睛有点红:“……太激动了。没经历过这样的场合。”

    “没事……你刚刚挺帅的。”苏可心移开眼睛,话锋一转,说,“杨传骂了一通,估计也觉得在投资商面前丢脸,已经离开包厢了。他走前我看你经纪人还在给他顺毛。我这边还好说,但你如果想拒绝他,公司那边估计还会跟你磨一会。”

    陆嘉树苦笑了一下:“都撕破脸成这样了,我肯定不能回头。”

    苏可心叹了口气:“就是姜老板的菜还没上,人就都走了。”

    听到这,陆嘉树撇撇唇:“哼,反正他们也不配吃姜老板的菜。”

    苏可心看着他,感觉身边的学长心情好了点,小声问:“那……包厢里就剩王姐了,我们回去吃?”

    陆嘉树眼睛一亮:“走。”

    ……

    然而,回到二层时,陆嘉树看到隔壁包厢的人跟他们招了招手。

    陆嘉树:“曾老师?”

    曾池笑着解释道:“刚刚听你们隔壁声音有点大,就出来看看。”

    陆嘉树惭愧道:“让您见笑了。”

    曾池看着满脸颓丧的学生,犹豫了一下,说:“现在你们的合作者好像都离开了,怎么样,要不要到我们这拼个桌?”

    ……

    曾池是来找姜瓷谈纪录片的。

    姜瓷对于这种事,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一则人是潘兴昌介绍过来的,她觉得靠谱,二则和做菜有关的事情,她自然感兴趣。

    虽然,曾池能提供的报酬确实不多。

    姜瓷点了头以后,便留曾池和洪老爷子在包厢里吃菜,她则回到后厨忙碌。

    苏可心把王姐喊了过来,三人一起坐进曾池所在的包厢。王姐看到曾池和洪老爷子,也是一阵惊讶。

    陆嘉树想到回公司后还要面对的疾风骤雨,整个人蔫哒哒的。

    曾池见状,主动给他盛了一小碗汤。

    “尝尝,姜老板的腌笃鲜。面对美食,就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谢谢。”陆嘉树有点不好意思,本来不该让老师为他盛汤的,但当小碗被递到面前时,他的目光就挪不动了。

    他在剧组里时……就肖想了这道菜很久很久。

    那段时光里,他久违地感受到快乐,剧组里的大家一边播放着姜老板手下的罪恶视频,一边哀嚎着吃外卖。

    眼前,奶白色的羹汤散发着柔和的温热香气,笋片白嫩微黄,肥厚的五花肉吸饱了汤汁,和红白相间的咸肉片,一起敦厚地浸泡在白汤里。

    陆嘉树用勺子勺起一口汤,喝下——

    温热的汤水入口,最先感受到的是一股熨帖的暖意。汤汁的口感极其柔滑,仿佛带有愈疗的魔力,不久前被白酒烧过的咽喉和胃部都不难受了,像是食材里的生命力也让他的身体焕发了生机。

    陆嘉树:“……!!!”

    他在剧组里幻想过很多次,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赞美姜瓷手艺的措辞,然后,喝下第一口后,他还是震惊了。

    居然有这么好喝!!!

    嫩笋的鲜味已经炖进汤里,被五花肉的醇厚香气掩映着,喝进嘴里后,惊艳的味道才开始在味蕾上绽放,

    热汤划过咽喉,那温热舒适的感觉似乎随着万千血管,迅速流遍了全身,熬夜后的疲惫,争吵后的焦躁,顷刻间消失了。

    此时此刻,他只想柔软地化成一滩泥,瘫软在姜老板的店里,从喉咙里长长地发出一声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