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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自幼在江南长大,成年之后才进京赶考,梅清虽会跟弟子讲一讲京中各家的事情,但也只会重点讲一些世家中的值得关注的族长、继承人以及这些家族中优秀的人才,关于后宅私事根本就不会涉及。他一听妻子问的这几个问题,就知道肯定会涉及后宅阴私。说真的,这些关乎于各家后宅私事或者说后宅女眷之事,也只有像阿鸾这样也是世家教导出来的女子才能知道。这些一般都是由母亲暗暗教给女儿,好让她们在将来自己当家主事后,与各家交往之中,避开那些可能结下仇怨的事。 “尹老将军有个二房高氏,是他得力部下之妹,具说当年在边城时,众人都以夫人呼之,尹老将军的长子、次子、三子都是她生的。后来边关安稳后,尹老将军便回京常驻,他在边关的一众姬妾儿子女自然也回来了。尹家后宅中,给尹老将军生下子女的妾侍不少,但是他只给这位高氏讨了诰命。当年,尹老将军的元配邓夫人难产而亡,邓家兄弟曾闯入尹家,讨要过说法,反被尹老将军给打了出去,自此邓、尹两家反目成仇。”阿鸾提到这段当年闻名京中的八卦时,面上满是对尹杰的不屑。结亲是结两姓之好,没有你这么打元配和元配娘家脸的。当初你要是不同意,你别娶啊?娶了你别睡啊?你要说你在边关遇到了真爱,回来又让元配怀了孕算怎么回事? 她其时还有些没跟丈夫讲。具说,邓夫人是生产时被高氏暗中下了活血的药,大出|血死的。只不过,这只是个传说,并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邓夫人确实很受高氏的气,而尹杰偏心偏得瞎了眼,只知道护着高氏。这是当初亲眼目睹过的徐氏私下里跟阿鸾说的。 “至于皇后娘娘,母亲说,是因为幼年寒毒入骨,才无法有孕。后来皇后,求医问药,才勉强产下城阳公主,之后却是再也不能了。”阿鸾想想还是挺钦佩皇后娘娘的,在母亲死后能护住弟弟在尹家活下来,自己还做了皇子妃,当年的她一定非常的耀眼。 陆离听了一大堆皇后娘家的私事,很是感慨的道:“皇后娘娘当真是不简单。”他这话绝对出自肺腑,“不过,当初选皇子妃,高氏居然没有阻拦?像这种不|孕的情况,只要存有一丝丝可能,那怕只是听个影儿,先帝也不会下旨吧。”陆离有点疑惑,在他看来,皇后与高氏那就是杀母夺子之仇,高氏居然没阻止皇后嫁皇子,这得蠢成什么样?要知道,一般皇子娶亲,皇子妃的人选都是内定好的,皇帝和皇后不定派人打听了多少遍,居然连这么重要的消息都露了? 阿鸾摇了摇头,“皇后是幼年受的寒气,以后又没有养护到位,若不是专精妇科的御医,很难看出来。而那高氏不过一边关蛮女,字都不识,于这些医道如何能懂。不过,高氏虽出身低微,她的兄弟却是尹老将军的麾下的猛将,在镇远军中颇有势力。若是尹鹏顺利接下镇北军权,他们自己应该还能活到寿终正寝,但是他们的子孙后代怕是难以存活了。”大略跟丈夫说过这一段尹家后宅的爱恨情愁,阿鸾抿了抿唇,不无担心的道:“现在,最好保佑阳城公主顺利产下孩子,母子平安,否则……”像是皇后这种特别善于忍而后动的女子来说,她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谁都不好说。 “你怕皇后……” “要是皇后借此机会协助圣人夺了尹家的兵权,我一点儿都不会意外的。”阿鸾觉得要是自己,肯定就会这么做。我弟弟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你们不是争么,那我就让你们所有的心血全都白费。当然,这个前题就是城阳公主母子平安。 陆离道:“也有可能是皇子们借此在给自己争权,尹家好几个女儿,不是都入了皇子府的后宅么。连现任的赵王妃,都是皇后叔叔的嫡长孙女。”如今大秦有三位在军中有威信的将军,一位是梅清的父亲,一位就是镇国公,再有一位就是尹杰。但是梅、徐、尹三家中,只有尹家与皇子们的牵扯最多。而且就像是阿鸾所说,尹家在军中的传承极为不稳,也最容易动手脚。“尹家这些人若真是与皇子们联手,就不怕连自己都赔进去么?”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难道真的会有这么蠢的人,主动把一个家族的致命把柄送到别人手中去? 他们夫妻两个在车内压低了声音说了一路,待回到了谢府,谢茂已经往宫中去了。陆离自回院内去照顾儿子,阿鸾连衣服都来不及急,直奔徐氏的正房而去。 徐氏午睡才起来,就见本来应该在宁王府里吃酒观舞的女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她心下一凛,面上却纹丝不动,冲着阿鸾招手笑道:“快过来坐。外面这么热么?瞧你这一头一脸的汗。”又吩咐丫头:“双儿,过来给姑娘掌扇。” “是。”俏|丽的小丫头脆声声应了一句后,便拿了个团扇过来。阿鸾摆了摆手,拿着打开自己精巧的折扇,用力的给自己扇着,嘴里还道:“不用你,我自己来。” 徐氏好笑的挥退了屋内的丫头,“现在可以说了吧。” 阿鸾便把尹鹏父子的事跟徐氏说了,然后道:“宁王和姐姐已经入宫了,连咱们家的谢大人也入宫去了。” 徐氏先问:“阳城公主怎么样?” 阿鸾摇了摇头,“不知道,这种事情应该会瞒着她吧。”已经八个来月了,再瞒个一个多月,孩子平安生下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