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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媛的生日在瑞香园设宴, 因此他们夫妻两个提前几日便住到这里,宁王也很给谢媛面子, 没带任何姬妾过来。 谢家姐妹入住头一日,在谢媛的居所见过宁王一面,宁王殿下很是温和,对谢涵更见亲密,拉着他的手, 直说今日要同醉而眠。但是阿鸾觉得这位殿下比之去年好似又清瘦了一些, 面上病容倦色越加明显。与之相对的, 便是他与谢媛之间的气氛比之过年时要更客气了三分,夫妻间的对话透着冷淡。可以说,宁王对谢媛还不如对谢涵亲热。宁王有了新的姬妾对谢媛不热情还好说,怎么谢媛好像也不大关心丈夫呢?难道是被伤了心?阿鸾这会儿对这位重生姐姐的行为越发的迷惑了起来。 不过这都不是阿鸾该关心的, 她在王府侍女的带领下,慢步在这座有着鲜明江南风韵的私园内。举目四望,古松老柏、瑶树琪花,隐现着数不清的楼台亭榭,一弯清池,迤逦绕栏,曲折而前。穿过一道垂花门,只见两旁游廊、层栏、曲榭,顺着游廊转进一坐院落,院内太湖石、金鱼池,点缀精雅,间植几杆翠竹、几树石榴,两边抄手游廊相连,廊下挂着几个鸟笼,身着老绿色比肩马甲,素色裙袄的侍女安静的在正房门前垂手而立,见阿鸾进来,动作整齐的福身行礼,个个身姿袅娜,动作娴雅。 阿鸾想着之前二哥跟她八卦,说是今上把园子赐给儿子时,连园内的太监和宫女也一并赏给儿子。看这些侍女的仪态,显然不是谣传,而是果有其事。待进了内室,见房屋精洁,铺设齐整,朱漆架上广口瓶内供着几枝桃花,幽幽清香满室。她选了东侧做了自己的起居之所,枕月和流云动作麻利把阿鸾带来的东西都收拾好,特意将她要看的书整齐的摆于案上。左右不过在这里住上两日,阿鸾也没带太多的书过来,只选了几本游记,用来打发时间。 谢媛生日的前一天,宁王设宴请自家兄弟,并一些亲近世家的公子,还有京城中有名的才子,谢媛也在后园内设小宴带着自家姐妹和她外祖家的表姐妹们玩耍。两边的宴席只隔了一道水池,女孩子们在花厅内听着伎人的轻吟浅唱,而男子们却在临池水榭内,赏着曼舞声歌。 阿鸾坐在花厅最内侧,漫不经心的听着歌伎的小曲,间或挟上两筷子的冷盘,越发觉得这里无聊了,连小曲的词儿都是最近常常听到的,还有歌伎过于甜腻软糯的嗓声……唉,宁王府养的伎人水平该提高一下了。阿鸾又灌了自己一杯清酒,查觉到热意染上双颊,她懒懒的起身,打算出去散散酒,顺便清清自己的耳朵。 谢媛虽是一直在跟姐妹们说笑,注意力却有一小半都放在了阿鸾身上,见她起身,便开口问道:“五妹,可是酒菜不合胃口,还是乐声不得入耳?” 阿鸾抬头看去,不出意外的得到了坐于谢媛身边的谢妍的一个大大的白眼,她笑摸了摸自己染上桃花色的粉~颊,“我有了点酒,想出去散散。” 谢媛关切的问道:“要不要让人给你上碗醒酒汤?” “不用,让人给我盏蜜水就好。”阿鸾半点也不想再尝宁王府的醒酒汤,那都是什么味,又酸又苦又涩的,简直就是生化武器。 都不用谢媛吩咐,自有侍女跟着阿鸾出去,没一会儿便端了碗沁着花香的蜜水,带着几分温热,阿鸾一饮而尽,觉得自己被冷盘冰了半天的胃好过了不少。她遥遥望着不远处的浓淡随意的桃花林,起了兴致,摇着手中团扇,袅袅婷婷的往那边走,心下雀跃,被花厅内各色香气浸染的鼻子总算可以轻松一会儿了。 才到桃林边上,阿鸾耳尖的听到林内细细的乐声响起,音色清脆明亮,曲调圆滑流畅、婉转悠扬,乍听好似笛声,细细品去,却又似是而非。阿鸾慢慢走近了几步,侧耳细听,缓缓摇了摇头,这不是笛声,而且与自己熟悉的乐器,音也没有相似之处。她这会好奇心大起,很想过去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乐器,又不忍心打断这美妙曲子,纠结了半响,还是先欣赏完再说。 林间的乐音渐渐低落,终至细不可闻,阿鸾紧走几步,转过假山,却只见一袭天青色背影,她下意识的喊道:“陆师兄?”话才出口,便有些诧异,居然从个背影便能看出是谁来,她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能耐。 陆离原是借着更衣的理由离席躲酒,更是为了躲那个对他别样热情的平阳伯府世子。想到那男人别有用心的嘴脸,陆离便觉有些恶心,完全不想再回席上,只坐在池边一小亭内静思。不想那人竟寻了出来,陆离只能起身躲避,不想走着走着竟入一片盛放的桃花林。西郊比之城内温度要低上一些,城内桃花已至将榭之时,这里却花团锦簇,花期正盛。陆离目视如霞似锦的桃花,清甜的香气围绕在身边,只觉满腹沉郁尽数散去。 他也不急着回到席上去,随意漫步林中,偶有风吹过,落英点点散于身上,到令他想起几日前桃花林内见到的少女,眼前鲜艳妩媚的花朵也似乎化做了少女的笑脸。陆离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俊脸微红,嘴角却止不住上扬。他索性摘了片叶子,擦拭干净含在嘴里,随意在假山边上坐下,没一会儿婉转的曲调响起。一曲未完,陆离便听得细细的脚步声,不似男子的足音。想到宁王妃在园中宴请家中姐妹,他连忙起身打算远远的避开,不想身后响起少女娇~嫩而清脆的声音,如此的耳熟。陆离下意识的回头,见阿鸾俏生生立于桃树之下,桃花映着娇~容,灿若春华、皎若秋月,说不尽的丰神冶丽,道不完的瑰姿艳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