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哥……我能进去吗？” 要不是顾希媛敲他房间门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他还不知道，一个下午的时间，他就这样坐在桌前发呆中度过了，眼看太阳都下山了，他还在自嘲的呵呵想着： 爽了那家难约的餐厅订位，肯定被拉进黑名单了吧！搞不好以后都吃不到了……。 “哥呀，没事吧？你饿不饿？我们下去吃饭吧…” 顾希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哥哥，她从未见过哥哥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是以前她不小心摔坏了他的汽车小模型，哥哥都还能摸着她头笑着说没关係，媛媛有没有割到手？ “没事，我不饿，我……咳咳咳……” 一个下午他都未进食未喝半滴水，忽然打开嗓子发出声音，那声音听着都有些乾哑，他忍不住喉咙的痒，忽然咳了几声。 “来，喝口水。” 顾希媛急忙从桌上倒了杯水让他润喉，可顾希由喝了两口，却仍是觉得不适，这才想起，他前几天就有点感冒了！ 两兄妹同时想到了一块，顾希媛率先起身，着急的翻着她哥哥的包包及行李。 “哥！你扩张剂放哪了？！” 顾希由没回答她，喉咙倒是咳得不停。 她紧张的将包包全倒在桌上了，才找到那一管支气管扩张剂，她赶紧递到她哥嘴边，却被顾希由一手推走了。 “别……白费功夫，里…面没…药。” “哥！！！走，我们先去浴室！” 顾希媛紧张的托着她哥手臂，在没有药的情况下，到潮湿一点的空间，能缓解一些不适，谁知道顾希由将她一把推开，两人双双跌倒在地，眼看顾希由咳得脸都涨红，呼吸开始急促难过了，他还能倔强的憋出一句： “咳死算了……” “由由！！！” 两夫妻是被顾希媛的惊慌叫声引上来的，谁知道刚一踏进房门口，就听见顾希由这么自暴自弃的一句话，秦予月看着桌上的扩张剂想拿给他吸，顾希媛却先行说了一句里头没药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希由难受的捲缩在地上大口喘气，顾怀洺抱起顾希由，就直接往楼下走。 边走还边吩咐她们母女俩说： “我叫了救护车了！媛媛你把你哥的健保卡带上！月月，先去楼下浴室把莲蓬头打开！” 他真该庆幸顾希由没吃得很胖！不然他这一身老骨头，抱着个成年小孩，可要摔在地了！ “爸……我……” 顾希由难受的揪着他爸衣服想说点什么，可胸腔的压迫感逼得他一张口就想大力呼吸，话刚出口也真的无法连成一句句子了。 “由由，别怕，爸爸在呢。”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顾希由被戴上了氧气罩，呼吸才觉得好了一些，秦予月握着他的手正不断的掉着泪。 她心里自责的想着：顾希由怎么可能让能救命的扩张剂里头没药？每次的回诊，都是在以往药还充足的情况下拿的，他怎么可能会不顾自己的身体…………。 顾希由见秦予月难过的直掉泪，心里也难过了起来。 从小他就特别懂事，纵使妹妹的到来，分走了父母大半部份的关爱，他也能温柔体贴的一起与他们呵护、爱护着媛媛，可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一次赌气，竟害他唯一的母亲哭了……他、他……。 “……对…不…起…” 秦予月听见氧气罩下传来的微弱声响，她才哭哭啼啼的握着顾希由的手看着他说： “你为了他连自己身体都不顾了吗……” 一开始顾希由戴着呼吸器是想摇头的，后面便哀伤的看着秦予月。 有那么一刻，他是想点头的，可神情飘忽，最后他只能将头转向另一边，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悄悄落下了一滴泪。 而这滴泪，被在旁边的顾希媛看见了，她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彷彿那说不出的痛是从她心脏里传出来的一样。 所幸，当天晚上，顾希由的呼吸便稳定下来了，病床的安静，身体上的疲累，让他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当他隔天醒来，见到的便是自家人。 顾怀洺见他醒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乾脆的还给了他，还像哄小孩子的揉着他睡得头发都乱翘的头发说： “由由，对不起啊，爸太幼稚了，你都成年了，爸还禁足你没收你手机，手机还你了，要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找你，爸可承担不起。” 这是他想了一晚的结果，其实他们只是当下听到时太震惊了！下意识觉得同性间是没有未来的，才会做出拆散他们的举动！ 若他们感情够坚定，能走一辈子！那他顾怀洺就当多了一个儿子！也没什么嘛！ 可是顾希由握着手机却不这么想了。 父亲的担心，母亲的落泪，一幕一句都在他心里不断翻搅，他思绪很乱，却渐渐理了个清明，他握着手机对着顾怀洺说： “爸，谢谢你。” 从呼吸器传出的声音有些朦胧，但顾怀洺他们听得清楚，他揉着顾希由的头发笑着说： “傻孩子，谢什么，都是一家人，对了，告诉你一件好消息，医生说你虽然是因感冒引起的急性气喘，但这几年身体顾的很好，等他早上的诊结束，就来帮你拔呼吸器了！” 顾希由笑的与平常一样的温柔，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定后，再度重覆了这一句。 对，没错……他们是一家人…… －－－－－－－－－－ “希由哥哥！你没事吧！” 温妘媃一听到顾希由住院的消息，就急忙跑来顾希由的病房了。 手上还不忘提了个极其应景的水果礼盒前来探病。 平安医院的院长是她爸爸，顾怀洺与她爸爸以前是同学关係，是以他们顾家有什么大小病都是习惯来平安医院看的，再加上她又恰巧与希媛从小就是好朋友，所以也认识了顾希由。 平常给人温柔稳重的她，在听见爸爸说顾希由因为气喘发作住了院，从家里连忙赶了过来，连头发因为快走的风吹了些凌乱，她也没注意，在瞧见顾希由坐在病床上温润的对着她笑，她提着的心才稍微放了下来。 “小媃！你来啦！” 看见好朋友过来探病，顾希媛开心的上前跟她打了招呼，并拉了张椅子让她一起坐着聊天。 “小媃，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 她脸蛋微红的顺了顺自己刚刚乱飞的长发，她好像也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希由哥了呢！ “你还好吗？” 看他脸色还有些苍白，她不禁担心的问起他的身体状况。 顾希由笑笑的陶侃自己回答： “嗯，还好，就是得记得以后不能太迷糊，忘了自己药没了，要回诊拿药。” 听闻，温妘媃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希由哥，你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忘嘛！” “就学校的事忙……结果不小心耽搁了……” 其实他不是真忘记了回诊拿药的事，只是他本来想说跟方桀昊约会完，他再绕去医院就好，结果发生了那件事。 他便无心的遗忘了。 可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自暴自弃的赌气说乾脆不治了！ 思起方桀昊，他心里忍不住抽疼了一下，可脸上仍掛着放心吧！的笑容与她们聊着天。 温妘媃来病房后，与他们一聊便是两个小时，但病人总归是病人，她体贴的起身说：该回家了，明天再过来。 顾希由没拒绝，顾希媛则笑着与她齐肩走出了病房。 夜深人静之时，他叫他们都不用留下来陪他，在家里睡比陪客床还好睡多了！ 顾家的人不依，还住院着呢！怕晚上有什么事，没人发现到怎么办！ 顾希由晃了晃手上的求救铃，说他会将它放在头旁边，有事就能马上求救了。 顾家的人还是不放心，但顾希由今晚特别的坚持，说他觉得自己身体状况很好，若不是住院都需观察三天，不然他都想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最后顾家的家人们，见顾希由不知为何今晚如此执拗不要他们陪，也只能当作顾希由想自己静静，临走前千叮嚀万嘱咐，要他一定一定，一有状况就要随时按铃。 顾希由笑着应下了，却在他们关上病房门后，脸色变得有些冷冽，在确定他们不会再回头回来病房了之后，顾希由才开了机，打开了line的通讯介面。 光是方桀昊那一栏，讯息已是累积了上百条的未读，不光是line上的，手机号码也快被他打爆了。 他不用点开他的讯息介面，也知道方桀昊找他找得很着急，可碍于那天爸爸要方桀昊暂时别来找他了的轻微警告，方桀昊就是再急，也不能真找上顾家去解释个什么。 他颤抖的手点开了方桀昊的讯息栏，不敢看他从头到尾的留言，只逼自己忽略那上头满满的关心，拉到最下头，只简短输入了几个字。 （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