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王妃要升级 第316节
“王爷,您身份尊贵,属下是没有资格说教你的,但是,有句话却是想要说给王爷你听;做人不能太顾着自己,也不能存着只要好好补偿就能过了自己良心的心思,因为有些错误一旦犯下了,就像一道疤痕一样,再也无法从受伤的身体上被抹掉” 第五百七十九章 罪人 听着云霄近乎有些有失身份的言词,赵熙并没有怪罪生气与他,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犯下的错有多严重;如果不是他帮了父皇,三嫂就不会下定决心离开三哥,也不会拿掉了三哥的孩子。 他从小是跟着三哥一起长大的,很清楚三哥对亲情的渴望,父皇那样伤害三哥,三哥到最后还能原谅他,可想在三哥的心里,亲人在他心中的位置举足轻重。 但是,他却害的三哥失去了自己第一个孩子,这份罪孽,就像一把锁将他牢牢地锁在充满罪恶的铁笼子里,所以,他不会怪罪云霄对他说了这些话,因为,他知道自己有多可恶,有多不值得人原谅。 只是,他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逃避。 看着云霄手中拿着的夜宵,赵熙二话没说直接就将放着夜宵的托盘抢了过去,然后看了眼云霄,道:“你先下去吧,我去给三哥送吃的。” “可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是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个时候靠近他,连王爷你也不可以。” 赵熙态度坚定道:“我知道分寸,放心,在这个时候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会让你受三哥的责骂,如果三哥生气了,我一个人扛。” 说着,赵熙就不再听云霄的阻止,迈开步子就走上了书房前的台阶,然后推开微微掩着的房门,走了进去。 往日总是灯火通明的书房今晚却是只点燃了一盏豆大的油灯,赵凌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起一般,低垂着头,微敛着眉眼,长长的睫毛偶尔随着发出‘噼啪’声的光火轻轻颤抖一下。 在他的身边,萦绕着死气沉沉的气息,他好像已经保持这个动作不动了很久,苍白的脸色上没有一点血色。 这样萎靡不振的赵凌是让赵熙大为意外的,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自己最尊敬的三哥永远都像战场上的勇士,悍然而挺拔、无坚不摧,当年就算是在面对大王兄和废后姜氏的双重夹击下,三哥都不曾露出过一丝的颓势。 可是今天,他看见了另一个三哥,脆弱的、苍白的,让人心疼的;而直到看见这样的他,你才发现原来他也只是个寻常普通的男人,面对心爱之人的离开,他也能被伤的伤痕累累、煎熬不堪。 “三哥,你吃点东西吧。” 赵熙不敢让自己乱看,生怕自己多看的眼神会引起赵凌的不悦;他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书桌上,打开托盘上的羹汤盖子,一阵阵淡淡的食物清香就从汤罐中飘散出来。 赵熙又走到一边,又点燃了几根蜡烛,当烛火跃动起金色的光芒,书房里的昏暗总算是被驱散了不少。 在察觉到光亮到来时,赵凌垂下的睫毛微微震颤了一下,跟着抬起头,在看见赵熙立在面前时,他才像是刚刚注意到他一样,盯着他瞧了许久,道:“你怎么进来了?” 赵熙听了这句话,知道刚才他走进来到现在,应该都没引起三哥的注意,所以三哥才会像是刚看见他一样说了这样的话。 “三哥,厨房里做了些吃的,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吃点吧。” 赵凌扶着椅把站了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带着沉沉的雾色,隔着书桌看向赵熙,“我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样面无表情的赵凌让赵熙看了后从心里发寒,“你从回来后就一直关着自己,我很担心,就没有回去。” “一直在这儿?” 赵熙不敢去看赵凌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低着头,乖乖地点了点头。 看着被自己吓的几乎恨不能瑟缩成一团的赵熙,赵凌的心木木的疼;虽然,他对自己的这个弟弟心寒过,可是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愿意陪伴在他的身边,却也让他感受到了温暖;只是这股暖意,却是再也送不到自己的心里了。 赵凌将自己充满压迫感的眼神从赵熙的身上抽回来,扭头看向外面已经黑沉一片的夜色,沉静如死水一样的眼睛微微的闪了闪,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他人倾诉,道:“我早该明白,我是留不住她的。” 赵熙有些没听明白赵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可是,他能看的出来,这个时候的三哥需要一个倾听者,而他,愿意在这个时候当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只要三哥能从伤心之中走出来,要他扮演什么样的角色都可以。 赵凌似是忽视了房中的赵熙,慢慢的走到窗户边,将半开的窗户徐徐的推开,在感受到秋夜凉凉的寒意时,深邃的眼瞳才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继续道:“当年,我迎娶她为妃,起初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当初答应了父皇的赐婚,也不过是看她的长相和眉眼有几分相似洛瑶;当然,洛瑶没有她这般国色天香,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能从她的眼神里看见洛瑶的影子,所以才没有拒绝父皇的赐婚,将她迎进了凌王府。” “她在来了凌王府后,表现出来的愚笨和无知让我大跌眼镜,但同时也没让我觉得有多么不可能接受,因为从来没将她真正的放进过心里,所以她是美也好,是蠢也罢,甚至是被人欺负的连哭都不敢,都跟我没关系;我将她一个人丢在王府里不管不问了整整两年,这两年我给她王妃的名誉,给她锦衣玉食,让许多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我跟她在王府中极为恩爱,她是凌王府独一无二的女主人;可是,真正知道真相的我们却清楚地知道,她在王府里其实过的一点也不快乐,她心中爱慕的人是大王兄,为了大王兄的野心她才嫁给了我,所以我根本就不在乎她,而她也在我的‘不在乎’中,过的如履薄冰;但是这又怎样?对我来说,她就像是王府里随意的一盏花瓶,只要摆放在那里,别随随便便破碎掉、死掉就好了,至于她是否真的过的好与不好,都跟我没关系;就像是刚才说的那样,因为我从不曾真正的喜欢过她,所以根本就不在乎她是悲是喜、是欢快还是哭啼。” “但是慢慢地,她变了,变的让我陌生,叫我奇怪,甚至是让我好奇;她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原本如死水一样的女人忽然变的鲜活起来,嗔笑怒骂灵动的表现在她的脸上,让我吃惊,也让我深深着迷。” 赵凌隐在光火下的脸随着他的话渐渐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就像是冰霜渐渐消融后露出来的春意,让人倍觉暖意:“这是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喜欢看着她笑,看着她古怪精灵的折腾出各种各样的事,就算是一整天看着她,都不会觉得腻;在我跟她日积月累的相处中,我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再理智的控制着自己的心了,我想要触碰她,想要拥有她,甚至想要一个人占有她,当这个念头在我的心里深深扎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没救了,我跌进了自己曾经最不屑的男女情爱之中,被一个女人的喜怒哀乐牵制住了自己的心,我一直以来的坚持,梦想,愿望,在她面前都变的不值一提;好像只要看着她,我就能忘记自己曾经一直努力的一切,只要拥有她,让我拿出一切来交换,我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我把她看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我渴望能够得到她的回应;可是我渐渐发现,我将她看成了自己的全部,但她却将自己的全部分割成许多块,分给了许多的人。” 赵凌带着笑容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再次变回成刚才那副冰凉冷漠的样子,任何人都无法轻易能靠近。 “在我察觉到她的心有多博爱的那一刻,我差点以为自己要疯了,我问自己,她为什么就不能像个普通的女人那样,专注的将目光只停留在我一个人的身上,为什么她要那么善良的去接受其他人,为什么她要去管那些不相干之人的死活;我可以给她女人们最想要的一切,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尊贵的身份、第一无二的宠爱,她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她,面对这样的我,她难道不该只围绕着我转吗?我不明白,她怎么可以在对我展露笑颜之后,还能对其他的人露出同样的笑容?难道那个人跟我一样,在她的心里占据着同样的位置吗?” “我疯狂嫉妒着那些人,同时也疯狂的不喜着那些人,所以,在知道元枫落到卓朗的手中的那一刻,我心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念头并非是拯救他,而是在心里呐喊者:让他就这样消失吧,这样这个碍眼的人就不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吸引走她的目光了。但,在我看见她因为元枫的死而悲伤不已的时候,我又后悔了;因为在那一刻我知道了一个真相,那就是这辈子我再也没有办法在她面前堂堂正正的抬起头,只要提起元枫这个名字,我就会变成一个卑鄙小人的存在,在元枫的这件事情上,我就是个罪人。” 第五百八十章 得与舍 说到这里,赵凌的脸上浮现了嘲讽,“从来没做过亏心事的人,一旦在有一天真的做了亏心事,你就会发现,你会变的胆小懦弱;越是害怕失去,就越是会失去,越是害怕那一天的到来,而那一天偏偏会以最锥心刺骨的样子降临在你的身上。我曾在心里埋怨过楚星月,责怪她为什么无法像个普通的女人那样,将相夫教子看成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什么狗屁责任,什么必须要肩负起来的义务,都统统抛在脑后,不要去管不要去想不好吗?可是,在冷静下来我又问自己,如果她楚星月真的跟这个世上的寻常女子一样,我还会让自己爱上她吗?” 赵凌扭头看向安静听自己说话的赵熙,脸上的嘲笑分明又更深了一层:“很显然,答案就是,不会。” “她用她的特殊吸引了我,而我在得到了她之后,又想让她变的平凡,聪明如她,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受到我的摆布?两个人在一起,相爱很容易做到,但是想要长久的走下去,更多的却是需要包容和理解,我以前将这一切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只要足够爱她,她就会收敛起羽翼,不会再飞走;可是,等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自欺欺人不过是让自己活在梦境里,而梦境只能是梦境,早晚有一天会被现实所击碎。” 赵熙听着赵凌失意的声音,心情是压抑而又渴望挣脱的,“三哥,只要你一声命令,我这就带人去出京将三嫂带回来;我能看得出来,你还喜欢着三嫂,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想尽一切办法将她留在身边?” 赵凌发出一声嗤笑:“你真以为我现在还能将她留在身边吗?苍鹰一旦决定飞向苍穹,她就算是在笼子里将自己撞的头破血流,也不会放弃;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会向任何人妥协,她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她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东西,那些东西会推着她走上一条属于她自己的路,而我若是勉强将她留在身边,最后两个人只会两败俱伤。” 赵熙急了:“那怎么办?难道就任由三嫂离开?三哥,你真的甘心吗?” “不甘心又怎样?为了从我的身边逃走,她连我们的孩子都能杀害,可见她渴望离开我的心情有多迫切;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为了爱情而选择停留的女人,她有她的大义,有她想要承担的责任,甚至在她的心里,有她想要完成的一番成就。是我看错了眼,以为她会是一朵漂亮的牡丹花,适合养在环境优美的花园里,却不知跟温暖舒适的花园相比,她更喜欢风雨的洗礼,命运的挑战,这样的女人,就像一个无畏的战士,谁也阻止不了她下定的决定和前进的道路。” 赵熙也一早就看出来了,三嫂并非是寻常的女子;她那双透亮的眼睛里永远闪烁的都是充满活力的光点,还是能将身边的每个人都点燃了一般;那样一双眼睛,又怎么可能是甘于平凡的女子能够拥有的呢? 他的三哥,该是有多倒霉,才会让自己爱上了一匹喜爱奔驰的烈马,而不是草原上的小花。 赵熙不知该再劝说什么,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楚星月走到今天这一步,就证明她已经不愿意再回头了;在她的心里,或许对三哥造成元枫的死十分失望,可是这份失望并不能完全摧毁她爱慕三哥的真心,毕竟谁都能看出来,她也是十分喜欢三哥的。 但是,这份喜欢终究在某一天走到了一个瓶颈,她不是一个甘于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其他人的女人,所以,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选择了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逃离这个跟她命运息息相关的京城。 “三哥,三嫂走了,你决定怎么办?” 其实,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 楚星月身为大魏太子妃,身份非同一般,若是将她离开京城的消息说出去,那么整个京城都会议论纷纷;当朝太子的正妃不愿意再留在风流倜傥的太子身边,而是偷偷地跑了,这件事对整个皇族而言都是极大的丑闻。 而且,楚星月还是靖北侯楚毅的女儿,万一楚毅一个想不通冲到京城里向他们讨要自己的闺女,那他们又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楚星月还给楚毅? 赵凌在经过一番思考后,做出一个决定:“从明日起,我就会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太子妃因念孝道,去了城外的龙泉寺为父皇吃斋念佛,时期不限;而龙泉寺从明天开始,为了保护太子妃的生命安全和不被外人打扰,奉旨封寺,等太子妃什么时候离开龙泉寺,龙泉寺的寺门再什么时候打开迎接香客。” 赵熙早就料到,无尘大师里应外合将三嫂从凌王府中带出去,三哥虽然表面上放过了无尘大师,可是还是在心里生着气的;果然,三哥将怒火迁怒到了龙泉寺上,想来这百年古寺,怎么都没料到,有一天他们会走上一条奉旨关寺的这条路吧。 赵熙道:“三哥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安排,我一定会将三嫂离开的消息瞒得死死的,不让任何人知晓。” 说完,赵熙就看了眼桌子上已经有了凉的夜宵,走上去将托盘拿起来,准备端出去让厨房的人再热一热。 瞅着赵熙端着夜宵离开,赵凌眼也不眨的看着他的背影,喊住了他:“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你不用来见我,直接用你府中的长剑,解决了自己吧。” 听到赵凌的话,赵熙立刻愣在原地,整个身子都是绷紧的,能看的出来,此时的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激动。 干涩的眼角也在这个时候氤氲出无法控制的水汽,大颗的眼泪在没有任何通知下,从赵熙的眼眶里坠了下来;说句实话,他从未鲜果自己有一天会得到三哥的原谅,虽说他做这么多,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在恕罪,可是他从不敢奢望,自己造下的罪孽会在这么快的情况下就能得到谅解。 看来,不管过了多久,他一直都是那个备受命运照顾的那一个,就连自己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都能这么快得到解脱。 但,三哥原谅了他,他却不准备这么快就原谅了自己,他要靠这个教训好好地让自己记住,曾经他犯下了一个多么愚不可及的错误。 “三哥放心,以后老七再也不敢了。” 看着赵熙走出书房,赵凌又将目光收了回来,透过窗子远眺夜色,黑色的眼瞳在微凉的夜风中微微的缩了缩;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是想自己一样还在念着彼此,还是已经将他抛到脑后,恨不能这辈子都不要再跟他有半分的交集? 赵凌的眼底浮出一片黯然,就算白天被她伤的体无完肤,就算是在她面前说出了那么多狠心的话,可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的心里,还是对她恋念不忘。 …… 接下来的几天,楚星月一直都安分守己的待在农家小院里调养着身子;而这户农家老百姓,自从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之后,就日夜担惊受怕,不明白这些身份尊贵的贵人们怎么会突然之间来到了他们这处偏僻的村子里,更不明白这贵人住在这里一天两天也就罢了,怎么瞧这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们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难道是要长久的住在这里? 就在这户农家忐忑不安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楚星月免检了他们,大致编了个理由将他们蒙混过去,同时恩威并济,也算是警告了这户农家不可将他们在这里的消息传播出。 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户人家,一辈子见过的最大的老爷就是村里的地保;看着眼前神仙般的贵人明明面色含笑,一双眼睛却是泛着清凌凌冷光的楚星月,他们那里还敢乱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答应,绝对不敢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传出去。 看着忠厚老实的农家人被自己吓了个够呛,楚星月也不好再摆谱,就让他们退了下去;同时也在心里做好了决定,看来是时候还是她离开了。 按照约定,楚星月在确定了离开的日期后,就让无双去了村子里找到了躲藏起来的胡冲,然后在一个夜雾浓郁的夜晚,楚星月在春杏的搀扶下踏上了马上,随着马儿哒哒的马蹄声,夜风吹起了车帘,她忍不住回头朝着身后京城所在的方向不舍得看了几眼,最后,深吸一口气,坐回到车子里,缓缓的闭上了泄露她情绪的眼睛。 春杏小心的照顾在楚星月的身边,自然是察觉到了自家小姐的不舍,她也忍不住心头有些泛酸,随着马车的颠簸,犹豫了几下,开口问:“小姐,真的确定就这样走了吗?奴婢知道,小姐的心里,是有挂念的。” 怎么可能会没有挂念?毕竟那个男人,是她这辈子最深爱的那一个,或许在以后的人生中,她都不会像这次这样,爱一个人爱的如此深刻了。 楚星月依然保持着闭目不动的姿势,对春杏道:“我不能让自己成为贪得无厌的人,有得就会有舍。” 第五百八十一章 兄妹相见 楚赫暂时藏身的小镇距离京城上百里,就算胡冲日夜赶路,以马车的速度来说至少也需要三天;再加上楚星月现在还怀着身孕,他自然不敢让她过度劳累,所以他们四人,几乎是花了近七天的时间才赶到了楚赫和桃花眼暂居的小院。 那是一个刚刚下了一场秋雨的下午,街道两旁的树木都被雨水洗刷的十分干净,略带枯黄的树叶被雨水打落在地上,与灰黄色的泥土混为一体,铺的满满的一地,远看就像是被人铺上了黄色的地毯,让人有种想要踩上去的欲望。 空气中带着淡淡的凉气,但因为下过雨的关系,泥土的清腥味混合着薄薄的雨气袅袅的漂浮在空中,,让人闻起来倒不会觉得不舒服;反而在深吸一口气后,顿时觉得一股能让人接受的凉意从鼻腔流到胸腔里,然后顺着血液流淌到四肢百骸,心旷神怡的感觉立刻扑面而来。 这种让人很舒服的感觉已经是楚星月许久都没有体会过的,她像个孩子似的聊起车帘,贪婪的将脸伸出去眯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这股让她觉得熟悉又十分舒服的味道。 看见她的这个动作,骑着马的萧睿渊和胡冲都齐齐看过来,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满足地笑。 这几天他们能够看的出来楚星月心情的低迷,能让她露出这么舒服的表情,他们一直担心的心总算是踏实了一些;也慢慢觉得,将她带离京城,也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一个全新的她,正在诞生。 早就接到通知知道今天楚星月一行人今日会到的楚赫和桃花眼一早就等在了小院门口,只是他们从早晨盼到了晌午,又从晌午盼到了半下午,眼看着再有一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可他们人还没来,楚赫和桃花眼都以为他们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的时候,总算是看见一辆马车从远处慢慢的晃过来;而在马车两边骑在骏马上的人,可不就是他们熟悉的胡冲和萧睿渊嘛。 在看见马车的那一刻,楚赫几乎是第一个冲了出去,快步跑到马车前,睁着一双和楚星月十分相似的眼睛,张口就大喊着楚星月的小名:“月儿?月儿你在吗?” 听到楚赫的声音,楚星月脸上淡淡的笑容立刻敛去,取而代之的则是眼眶中快要溢出来的眼泪。 春杏看见这样的楚星月赶紧出声劝说:“小姐,别忘了无尘大师离开前对你说的话,千万不要再轻易掉眼泪了,不然对腹中的孩子不好。” 自从楚星月怀了身孕之后就开始变的多愁善感起来,感情也十分的脆弱,动不动情绪低迷是一方面,另一个方面就是她真的是越来越爱掉眼泪了。 为了针对她这个‘症状’,无尘就想出个一个办法来应对,就是每次在她哭的时候,立刻让身边的人提醒她这么做会对孩子不好;一心想要做个好母亲的楚星月自然是舍不得让自己的孩子再出现丁点意外,所以只要听到这句话,几乎是立刻就能收住眼泪;这个法子,向来是百试百灵。 果然,在听了春杏的这句话后,楚星月赶紧掏出帕子将脸上的泪珠擦拭掉,然后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由春杏扶着撩起帘子,一眼就看见焦急的等候在马车外抬着头望过来的大哥楚赫。 因为一连串的变故,但凡是被牵扯其中的人都在数天之内变的清瘦憔悴,更何况楚赫还受了重伤,所以在看见他明显凹陷下去的脸颊和微微泛白的脸色时,楚星月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有说不尽的心疼。 在这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世界,她从不觉得自己会有真正的亲人,知道楚赫的出现,那股从心里生出来的依赖于熟悉感让她立刻就对眼前的男人放下了所有的心理防线;看见他,就像是看见了最温暖的家和港湾,无论她在外经受多大的风雨摧残,只要是有他在的地方,她都能放心的靠一靠。 这种感觉,就是连赵凌都无法给她。 楚星月知道,她之所以会有如此感受,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具身体对自己真正的亲人的熟悉感的存在;因为楚赫跟楚冰月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所以看见兄长出现,才会如此依赖安心;而事实证明,她对楚赫放下心防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因为这个男人,的确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她,保护着她。 在知道楚赫是因为什么而对周嫣然出手的时候,楚星月就知道,在这个世上或许所有人都背叛了她,唯有父亲和兄长会永远都站在她这边守护着她。 故而,在看见楚赫望眼欲穿的看过来时,楚星月几乎是速度飞快的从马车上跳下来,不管身后春杏发出来的惊呼声,如归巢的幼鸟,立刻就飞扑进楚赫的怀里,紧紧地抱着自己最信任的兄长,差点又哭出声。 楚赫也稳稳地将楚星月接进怀中,其实在他们兄妹二人长大之后,他就没有再像小时候那样经常抱着妹妹玩了,而妹妹也随着年纪的增长渐渐在他面前端起了窈窕淑女的姿态,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赖在他的身上,让他背着抱着。 可没想到,如今都成亲的小妹居然会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像个孩子一样再次依赖的缩在他的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紧紧的依偎着他,好像只有依靠着他,她才会安心的展露出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