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有限合伙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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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威甚至能想象出她这么唤他时的声音,温柔的、脆弱的,诱惑的,还带了一丁点儿委屈。 她是这个世界上迟威最拒绝不了的人。 收到那条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山顶上,平时总会有垃圾短信发到手机里,他快速浏览了一眼,等反应过来的那个瞬间,僵在原地。 心脏“咚”一声狠狠坠下去,坠到地心里去。 他偷偷看了周围,好在没有人关注他,曲繁漪忙着和太太们聊天,他第一时间回了那条消息,他问:“你是林珊么?” 那边没有回复。 等到晚上入睡前,洗完澡的迟威又发了一条,“珊,我很好。你呢?” 那边还是没有回复。 焦躁的人变成了迟威。林珊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再次将他高高钓起了。 “一个男人上不上钩,永远只取决于他想不想上钩。” 秋恣宁这会儿正坐在 露天花园的那棵菩提树下。这是她的老位置,这么多年来,每个工作日的下午,这个位置只属于她。 当然,被一个刚定完婚的看黄色小说做笔记的丫头抢了座儿的那次不算。秋恣宁昨晚四点才睡着,褪黑素不管用,昏昏沉沉到了下午 2 点才醒,晃悠到 的样子像个幽灵,一口冰美式入肚,这才缓回了半条命。 写完这段话,点击发布微博。 她揉揉太阳穴,拿叉子戳破了本尼迪克蛋,金黄的流心裹着贝果,秋恣宁咬了一口,一条微信噔噔噔地跳了进来,“你怎么还不回复我消息?”“你消失快二十个小时了……” 是陈子昂。 秋恣宁这才懒洋洋回了一句:“我昨晚通宵,这会儿刚醒。” 小狗又立刻发来关心:“那你吃饭没有?你是不是永远没有早睡的习惯,没事,今晚上我也不睡了。我的作息跟着你走。” 秋恣宁嗤了一声,回复一个“嗯”。 年轻男孩古怪,越是懒得理他,他越是殷勤。可但凡你上头了,他们下头的速度比跳楼还快。 那头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停停顿顿,最后又变成了他的昵称。 秋恣宁大概猜得出对方葫芦里再卖什么药。 距离上次见面也确实大半个月过去了。和姐姐睡觉会上瘾,放得开又撩人,前所未有的体验。 只可惜姐姐太忙,自那之后,从没主动联系过自己。陈子昂期间多次暗示想周末来找她,奈何秋恣宁不理,他耶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每隔一个小时短信轰炸。但今天却是例外——首先她今天确实挺无聊的,而其次,家里也确实需要人搞卫生了。 想到这里,她弯弯嘴角,给他发了一句:“你现在过来吧。” 那头秒回了一个:“好!” 果然,当一个男人对你感兴趣的时候,你永远不需要担心他是不是忙,他忠诚地宛如一条狗,心甘情愿任你召之即来。 午后的阳光有些晒,9 月初的日子是秋老虎,室外坐不下去,brunch 吃完,她干脆回家。 不在早晚高峰期间,街道上车少,人也很少,她本身走路晃晃悠悠,大半时候在神游,经过路口,没注意一辆车悄没声地拐了过来,好在速度不算快,那司机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发现时候两个人的距离不足两米。 “啊!” 一个急刹车,那辆奔驰 suv 猛地停在她的面前。秋恣宁吓得魂飞魄散,两脚发软,上半身撑在奔驰的车前盖上。她本就披着头发,素白的一张脸却只涂了口红,这会儿隔着挡风玻璃与司机四目相对,一双眼睛瞪着里面的男人:“你他妈怎么开车的?!” 迟威确实理亏,刚刚下了夜班回来,车子进了小路,再过两个弯就到家,他一下大意。当然大意的原因还是因为,就在方才,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她回短信了? 迟威赶紧下车对秋恣宁道歉,幸而刹车踩地及时,只是虚惊一场,他吃了秋恣宁十几个白眼,总算得以上车离开。 车门嘭一声关上,那辆奔驰 suv 却依然停在原地。 秋恣宁回眸瞄了一眼,只见那个男车主正坐在驾驶座位上,低头对着手机发愣。 “呆子。” 她骂了一句。 因此,秋恣宁也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几米开外,就在她刚刚差点发生车祸时,一个一直暗中跟踪她的男人险些冲了出来。 奔驰车总算发动了,迟威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微微颤抖,那条消息确实是林珊的,林珊对自己说: “威,我现在在肯尼迪机场,明天上午 8 点,降落北京。” 第35章 你不舒服的话,打我就行 陈子昂来的时候穿着一条过膝短裤,上身是 oversize 纯棉 t 恤,印着学院 logo,门打开,熟门熟路脱鞋,见了秋恣宁嘻嘻哈哈就是一句:“我完了你知道么?” 语气却兴奋,听不出哪里完了。 秋恣宁“嗯?”了一声让他继续。 陈子昂接着说:“我本来答应了我室友今晚请他们吃饭,餐厅都定了,结果你一句话,我直接把他们鸽了。” 他穿上拖鞋,坐到秋恣宁旁边。 秋恣宁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写软文,见他过来了,合上电脑,侧过头来,目光在那 t 恤上的 logo 上溜了溜,“哟”了一声:“你还真是 985 大学生啊?” “那当然,如假包换。”他笑笑,胳膊搭在她的椅背上。 秋恣宁问:“那下次带我去你学校玩玩?” “行啊。你不嫌弃就来。” 陈子昂一边说,一边环顾周遭,不过两周没来,当时清理的干干净净的房子,此刻又乱成了一个窝。角落的快递与沙发上的衣服仿佛又被系统一键更新了似的,费大劲替她消下去,又迅速长了回来。厚重的灯芯绒窗帘沉沉盖着半面窗玻璃,客厅的灯光锃亮,照出地面上的头发与灰尘。堆满了书的茶几上放了一满瓶的鲜花,却枯萎了一半。 迷幻的、陈旧的味道。 秋恣宁穿着拖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点了香薰蜡烛,又从一个角落里摸出一张碟片,放在黑胶唱片机里,指针放下,迷幻的法国电子乐旋律流淌在公寓里,此刻的天是瓦蓝色的,半暗不暗,配合屋里幽幽的光源与音乐,神秘的气息。 她不知转到哪里,摸出一瓶红酒,又去厨房里翻了个杯子,斟了酒递上去:“喝酒。” “不让我打扫卫生么?”他愣了愣。 “喝了酒再打扫,你喝完酒比较可爱。” 陈子昂噢了一声,乖乖拿起酒瓶就往嘴里灌,却不咽,走到秋恣宁面前,抬了她的下巴捧着脸就将液体往她嘴里渡。 秋恣宁皱眉,呜咽了一句:“你找死呢?” 陈子昂嗯了一声,干脆拖着她的臀将她抱起,另一只手扣着她的腰,几步走到墙边,捉了她的掌心往自己脸上摁,“你不舒服的话,打我就行。” 说完,埋头只顾着吻她。混杂了酒气的纠缠。 秋恣宁当真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脸,陈子昂吃痛拧眉,脸更往下埋,热气喷出惹地她脖颈发痒。两个人这么歪歪斜斜往卧室里挪,再一起翻滚着陷紧软绵绵的床垫里,情欲像热浪一般从四面八方扑来,秋恣宁在最后时刻想到什么,手指堵了他的嘴说:“不行……我家没……” 陈子昂却上道了,口袋里摸出一包套子,抓着她的手指吻,嘴里断断续续蹦出气音:“没事,我准备了。你家之前的有点小。” …… 迟威吃完晚餐后径直去了书房。 曲繁漪将桌面收拾了,碗筷放进洗碗机里,敲了敲门,唱歌一般的语调问他:“要不要一起下楼散步?今天空气好像不错。” 迟威顿了片刻才回答,“我今晚有点忙。” 曲繁漪说噢。 房间门关上了。迟威的书桌就在窗前。他抬头看去,纱窗朦朦胧胧的,纱窗外悬挂着一轮清透的月亮。 遥远的,安静的,宛如梦境一般。 叫迟威忍不住拉开了窗户,仿佛前朝的月光又忽然照在了他的心间上,月亮像一层又轻又薄的纱,带着寒凉的温度。身边的一切都因为她的出现而变得庸俗与乏味了,在一派喧嚣里,迟威宛如一个远在他乡的异客,望着皎白月亮,开始思念自己的故乡。 那是一种年轻的、澎湃而又义无反顾的味道。 那是,他承认,只有林珊才能给他的味道。 …… 在下定决心之后,迟威再次拿出手机,一字一字,敲下了回复:“好的,我来接你。” 深夜的月亮很快被云层掩盖到了身后。 第二天上午,迟威是被一阵雨声吵醒的。 曲繁漪早就醒来准备早餐,破壁机嗡嗡震动的声音隔着几道门微弱地传入卧室里,窗帘拉着,但窗外却没有光,暗沉沉的一片。硕大的雨点劈里啪啦砸在玻璃上,伴随着偶尔一过的呼呼风声。 过了会儿,身后传来动静,曲繁漪转过身来,见到刚睡醒的迟威,讶然:“今天不是休息么?怎么还起那么早?” 迟威点点头,“你去帮我准备一下衣服,略微正式一点的。” “要出门吗?那你可要记得带伞噢,天气预报说会下雨呢。”曲繁漪的眼睛大大的。她穿着一身瑜伽服,吃完早饭后就打算出门上课。 “医院临时有点事情。”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迟威转身就去了洗手间。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迟威家位于东北四环,距离机场不算太远。他查了林珊的航班,大概半个小时后落地,国际航班出来还得过海关、拿行李,等到出口大厅约莫是两小时以后了。 车子开出小区后,迟威先在周遭转了一圈,他出门太早,想了想,干脆将车再往东开了开,东边有一家烧鸭,是林珊在出国前最喜欢的,平日队伍很长,他最高纪录排了 2 个小时,今天这个时间,人应该不会很多。她出国这么久,大概会想念那个味道。 夏日北京的天阴晴不定,天气预报说是一整天的雷阵雨,他出门的时候天气正晴,然而这会儿乌云又拢了起来,眼看又有瓢泼之势。 烧鸭打包严严实实放在副驾驶座上。车一路往机场开,天越低,黑沉沉的云压在面前,仿佛下一秒就要聚在头顶。迟威忽然想到了书房的窗户还是开着的,电脑和论文正对着窗户,不知道曲繁漪这会儿在不在家。 他给曲繁漪打了电话,嘟嘟几声电话接起,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巨大的雨声,迟威一愣:“你在哪里呢?” 曲繁漪的声音慌慌,她刚从外面跑回来,上午上瑜伽课的时候天还是晴着的,然而下课刚进了小区大门,就见这天一半太阳一半雨,阳光与雨点各自轰轰烈烈往下砸。她仓惶跑回了单元楼,手忙脚乱。 电话那头发出指令:“正好,你快回家,我书房的窗户没关,你赶紧上楼替我将窗户关了,不然我论文和电脑要遭殃了。“ 这么说着,只见挡风玻璃前也重重砸了雨点,雨势蔓延开来。有一个念头从迟威心底跳了出来——林珊被淋湿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急急挂了电话,问林珊:“下雨了,你有伞没有?我马上到了。“ 林珊只幽幽回了一句:“我刚落地。” 迟威打字说:“我给你买了青年路的那家烧鸭,你最喜欢……” 然而还在输入中,对方又冷清清发来了一句:“你别来了。“ 曲繁漪得了迟威的指令,火速往楼上赶,暴雨伴着风,呼啦啦往楼道窗玻璃上拍,进了家门她就暗叫不好,踢了鞋子推开书房门,只见书房已然一片狼藉。窗帘被卷到两边,电脑桌、办公椅被雨水浇透,靠窗的地面上湿哒哒反着光,好在迟威的论文放在书上,只是打湿,还能抢救。桌上的万宝龙原子笔被吹到了地面上,电脑屏幕也被打湿,屏幕一片漆黑,不知坏了没有,窗边原本摆着的万年青盆栽惨烈倒在水泊里。好在书柜里的玻璃门关了,损失可控。 迟威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书房里度过,写论文读论文做研究。这块地宛如丈夫事业的分支,在她看起来神圣而不可侵犯,她着急起来,也不顾自己光着脚,顶着风雨跑到窗边,却不想地面湿滑,一下子失足滑倒在地上,膝盖在桌边柜的边缘重重一磕,疼得她嘶嘶叫。 这么一撞,直接将桌边柜撞翻,抽屉也跟着哗啦啦倾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