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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季秋笑眯眯地坐上琴凳,手指流转于跳动的黑白键之间。他回宋家之后,妈妈心疼他从小没能享受相关的教育,特意为他报上了钢琴课,所以他还是会几首曲子撑门面。 “妈妈昨晚睡得好吗?” 吴丽云翻过一页琴谱:“问这个做什么?挺好的。” 其实他们俩心知肚明这个问题的由来。 许嘉平是吴丽云的心病,藏着掖着很多年,昨天忽然猝不及防撞见,宋季秋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宋季秋指尖的旋律凝滞,吴丽云单手按下琴弦,接上了主声部:“小秋,妈妈打算去维也纳。” 宋季秋诧异地转身:“妈妈!” 他想说许嘉平不会一直住在家里,不会让她感到为难。 吴丽云温柔抚过宋季秋额前的刘海:“那边有一场演出邀请了妈妈,妈妈不能一直呆在家什么也不做对吗?” 她了解宋季秋。 这是个再心软不过的孩子。 夹在许嘉平和她之间,宋季秋时常因为一方的相处,而产生对另一方的愧疚感。 她是他的妈妈,为人父母,总要退让一步,而宋季秋已经为她退让了很多。 高三的日子在日复一日之中消磨,无聊又有趣。 宋季秋走了保送的路子,仍然天天来学校,被愤怒的同学们充当成免费劳动力,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解答工具人。 课间操时间,外头下了些小雨,大家站在走廊上三三两两捧着水杯闲聊,宋季秋折好密密麻麻写满小字的草稿纸叠了张纸飞机。 风吹起窗帘将他掩藏,把同学们的喧闹声阻隔,像从远方飘来。 窗外清新的远山如同眉黛,湿漉漉的水汽沁人心脾。 帘外站了一个人,仿佛不经意选了这个方向,宋季秋抿唇微微笑开,隔着窗帘布用手指戳了戳对方,然后马上退到窗户边。 许嘉平攥住他的手腕出来:“也不嫌脏?” 宋季秋笑盈盈地耸耸肩。 许嘉平的成绩提升很快,他大概算学生时代最让人羡慕嫉妒恨的那种稍微努力就可以取得成绩的人。同学们先是诧异,再感到麻木。唯独宋季秋知道这人天天为了刷题熬到天亮,就是个不用睡觉的机器。 学校自觉已经为学生提供最好的条件,只剩下学生自己的发挥,不过高三年段的老师们还是决定再努力一把,叫上几个保送的闲人,一行人浩浩荡荡跑到文昌阁。 宋季秋好笑于老师们紧张的神经,又为此而感动。 寺庙里佛像宝相庄严,烟火缭绕中檀香味悠悠,宋季秋老生常谈说了祝同学们高考顺利,学业进步之类的话。 不知道这么打包许愿,神仙会不会听到,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能把同学们的身份证都给报上。 转念又想想,神仙那么厉害,肯定具备了搜索户口功能。他又心安理得开始许愿家人平安健康,许嘉平万事顺遂。 至于到了宋季秋自己,他苦恼很久,一时之间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愿望。 跟随攒动的人群走出寺庙,阶梯下的古树旁,人影长长。 许嘉平低头勾着书包带子,斑驳树影落到他小半张脸上,夏日的时光深邃又悠长。 宋季秋的愿望好像只剩下和他有关。 第41章 宋季秋在黑暗中踮脚吻上许嘉平 许嘉平成功考上A大对面的C大,堪称一中学生逆袭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家长老师教育学生多了一个生动例子: 许嘉平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 同学们一边在心中诅咒杀千刀的许嘉平,一边哭唧唧:我们真的不可以。 许嘉平高三后半程几乎不要命的死亡作息实在不适合每个人,宋季秋时常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去确认许嘉平昨晚有没有因为熬夜而猝死。 呆在房间吹空调的漫长暑假生活迎来一个亮点。 宋家小少爷的十八岁生日要到了。 以他们家的地位,成年的生日会不仅是单纯的庆祝,还有生意场上的交流。宋家特意提前一天办理生日会,只为了到生日当天把时间留给孩子自己。 宴会定在城南公馆,傍晚六点钟陆陆续续来人。先是宋家旁支的亲戚,再是宋家生意场的合作伙伴,一个个都算千年狐狸成了精, 直到晚上九点,宋季秋嫌热,把西服外套脱了,白衬衫扎进西装裤中,再度打发走一群寒暄的商务人士。 宋家几个暗处的钉子被连根拔起,前段日子宋居安花了大力气整顿,现在宋家在公司内部笼络来大半的话语权,地位更加牢固,自然又多了很多巴结的人。 “季秋,过来!”元林远远瞧见他发小脸都快笑僵了,好心拯救他于水火之中,举手吆喝,势必让全场都听到。 宋季秋趁机笑着和对方结束话题,低声说了句抱歉走到元林身边,端起洒上薄荷叶的饮料一饮而尽,长长出一口气。 元林高三时在宋季秋的耳提面命之下成绩提了一大截,故而不再选择出国,报了首都不错的一本大学和宋季秋会师。陶可和柳浩两个人留在本省,高考都被划到超常发挥的范畴。 “你俩今天穿得倒挺有默契。”元林打量打量宋季秋,再瞧瞧倚靠着墙壁,穿了身黑衬衫的许嘉平。 黑色格外衬许嘉平,劲瘦而冷肃。宴会厅的空调冷气打得足,细碎的黑发随风微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