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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简化不了不少,龙辇被抬到了桐封王府外,龙袍早就在圣旨下达那天就给他送来了。坐龙辇到太庙祭祖祭天之后回转金銮殿,接受百官朝拜,那登基就算完成了。时辰也是司天监早就算好了的,正是正午时分,天地苍龙之气最盛的时刻。 皇上,求您就换上龙袍吧,太上皇和百官们都前往太庙去了。小太监苦着脸捧着崭新的明黄龙袍,满脸为难地朝站在窗前纹丝不动的男人恳求道。他身后站了不下于是个宫人,就是屋外都随处可见战战兢兢的宫女和身手矫健的大内高手。 屋内没有熏香,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玉簪花的香味。那是他最喜欢的花,它是陆地上的白莲,出尘不染如他一般。苏清荷知道他的喜好,便采了花朵晒干装进锦囊里,悬挂在通风的地方。但凡有风,那花儿的味道就是在寒冬腊月也能闻到。宽敞高雅的房间,檐下铜铃发着脆响,窗外芭蕉翠色昂然。这清和的世界,不该被尘俗沾染,奈何本身就在凡尘里。 王爷。清荷轻声叹着口气,从他身边走过,不忍地道:我们回桐封吧。这个皇位即使被他得到了,可他不快乐。被襄惠帝那样逼着,他的眉头就没有松过。苏清荷在他身边的日子也算很久了,对他的秉性如何很了解。本来他就没看开自己的身份,却一而再地被襄惠帝设计。世人再骂襄惠帝的时候,何曾不是将他也一起带上去了。 这样的父亲,说他伟大,不如说是自私。什么都考虑到自己,也没有站在他的角度上为了想想。这样的结果真是司空珏要的么?或许襄惠帝就是知道并不是那样,可还是把天诀的烂摊子都丢给了他。 司空珏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倒是那捧着龙袍的小太监被苏清荷那话吓得魂不附体,哀求道:苏侧妃,您怎么能劝皇上离开炎京,那不是让我们很多人都没有命了吗? 你的命与本妃有什么关系?她的眼里心里除了母亲苏蓉外就只有一个司空珏,她见不得任何人做出让他难过或是伤心的事情。其实,以司空珏的能力,想要安全地离开炎京并非难事。无论是桐封王府的人还是虎贲骑的将士,他们都誓死追随。可他心里怀着天诀广袤疆土上的千万百姓,在两相矛盾之中迟疑着。 襄惠帝就是抓住了他这点,才会这般不要脸地以人命要挟他。 小太监被她冷淡的眼神看得心底直发颤着,噗通下跪在地上哭道:侧妃娘娘,奴才不是在顶撞您,您饶了奴才吧。他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被派到桐封王府来伺候这位不愿称帝的皇帝,可他就是一小太监啊,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那一跪,其他伺候的宫人也急得快哭了地跪下,个个神色凄楚如丧考妣般悲伤。好好的一新皇登基,喜庆事儿都因他们哭丧的脸变成了衰事。屋子里沉重而压抑,没有人敢吱声说些什么,一片死寂。 王爷,我们走吧。苏清荷撇开那些人不去管,拉了拉他的衣袖,清丽脱俗的面庞上带着股伤感。要是他表现出一点其他的情绪,她或许就没有这么堵心了。自从那日离开金銮殿回来,他人就这样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就是苏蓉都看得担心不已,可他什么人都不想见也不愿意听谁说一句劝解的话。 憋着的是他,伤的身体也是他的。可跟着难过担忧的,还有他们那些关心他的人啊。 司空珏一身雪白的素绸的广袖长袍,衣襟袖口处都绣着银色玉簪花的图案。黑发绾在头顶用玉簪束就,欣长的身躯宛如临风玉树风姿飘逸。他垂手站了许久,终于在苏清荷第二遍请求的话语中转头对上了她。仍旧是公子如玉,却不见温润初旧。他淡漠道:这天下何处才是我容身之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又能离开到哪里去? 起码离开炎京。这样他就不用那样难过,面对天诀皇室,亦或许能忘记了自己的身世。 司空珏漠然地摇着头,戳破她话中的诟病。只是离开,并没有永久的解决办法。苏清荷语塞了,的确如他所说那样。可暂时没有办法不代表永远都这样啊,他总有一天会得到完全的自由,不被任何人和事束缚住。她垂眸眼睛发红,暗自恼恨自己不能帮他分忧,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 王爷。木青从外面快步走进来,额头上还渗着汗珠,显然是疾快赶来的。他的出现让很多人都感到意外,这人不是该守在襄惠帝也就是现在的太上皇身边吗,怎么就跑这里来了?他脚司空珏王爷,难道不知道这人已经是天诀名义上的新帝了,只是欠一个仪式而已? 司空珏看见他来了,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就转向了其他地方。 木青倒也不管自己糟了冷遇,上前弓着身子压低声音在司空珏耳畔说了几句话。苏清荷还奇怪着他会跟司空珏说什么,狐疑间就见他突然变了脸色,俊脸上是幽禁又颚的神情。 是真的?他凤眸流转着丝丝雀跃的光芒,神情透着严肃和惊喜。 木青规矩地退开一步道:皇上便是让奴才这么传话的,桐封王想要知道真相怎么样,前去就知道了。 王爷!这话一听就是襄惠帝让司空珏继位耍的阴谋诡计,苏清荷当场就要拦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