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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祁柏轩故去之后,虞珩、祁株和祁梅都没给连完整的尸骨都没留下的人守孝。 只有楚清玖那个小傻子,在京郊庄子供奉祁柏轩的骨灰,严格按照当前的习俗,穿着麻衣草鞋食素。 虞珩坐在纪新雪身边,目光扫过垂头含胸立在原地的舞剑郎君,刚平静不久的心中再次生出烦躁的情绪。 他很快就为此找到合理的解释。 这个人杵在这里,无时无刻的提醒他。明知道阿雪看着舞剑郎君愣住另有原因,仍旧心生怒火的人有多莫名其妙。 虞珩为掩饰窘迫,决定随便说点什么。 他似笑非笑的望向纪新雪,他舞的剑好看?你看得目光都直了。 留在不远处的青竹闻言,诧异的看向虞珩。 要不是已经知道,以郡王宽广的心胸,绝不会与赴宴的郎君们计较,他险些以为郡王是在吃醋。 不错。纪新雪敷衍的点头。 钦差的效率奇高,过不了多久,玉家的案子就会重审。 他没时间浪费在不愿意走捷径的人身上,能收到请帖的人都被他的私卫暗自调查过。 不排斥,甚至很愿意哄高位者开心。 三十个人,只有这个人专门习得舞剑。 上进的精神值得鼓励。 青竹搓了搓手臂,眼中的迟疑越来越浓。 明明没有风,他为什么又感觉到熟悉的寒冷? 因为和虞珩的距离没有在花园入口时近,青竹反而能判断寒冷的方向。他试着朝着虞珩和纪新雪并排坐着的位置前进半步,果然如同他猜想的那般,感受到更凛冽的寒意。 这不对劲! 郡王不是大度吗? 怎么会 纪新雪对难掩喜色的舞剑郎君和善的笑了笑,目光在他茂密的头顶扫过,看向手中的花帖,念出第三十二个人的名字,成华公子,可有才华展示? 话毕,他已经不动声色的将重量倚在虞珩身上。 趁着成华公子还没过来,他微微侧头,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抱怨,你不知道,我坐在这里听他们念了二十八首诗,一首催眠曲,委实倦得厉害。没看他跳多久,就困得神志不清,眼睛发直。 所以才没能及时阻止舞剑郎君糟蹋他的秋来春风。 青竹眉心间的褶皱越来越深,心中就像是住下只格外调皮的小猫,时不时的抬起爪子胡乱探索陌生的环境。 究竟是他的感觉出错,还是郡王 嗯? 令他背脊发寒的冷意忽然消散,青竹又壮着胆子瞄了眼虞珩和纪新雪所在的方向。 郡王在对殿下笑! 看来是他在没留意的时候吹了冷风,才会时常觉得发冷,与郡王没有关系。 青竹狠狠的松了口气,从荷包中拿出在朱太医处领的药丸子塞入嘴中。 虞珩从纪新雪的语气中听出悔意和不耐,紧绷许久的嘴角擅自上扬。他挑起眉梢,明明想安慰纪新雪,说出口的话却是,还有一个人,想要展现画眉的才华? 纪新雪愣住,下意识的反问,你怎么知道? 虞珩的眼珠不自然的向右移动,忽然见到垂着头躲在金吾卫身后,不知道正鬼鬼祟祟做什么的人。 他毫不犹豫的卖青竹,我更衣的时候,青竹和小厮在院子里说了几句宴席的热闹。 纪新雪点头,将他忍着困意坚持这么久,获得的收获尽数分享给虞珩,等余下的人也展现过才华,先给没有背诗词的宾客,每人一条孔雀羽,剩余的孔雀羽给脑形比较适合圆寸的人。 虞珩顺着纪新雪的暗示看向各处。 不得不说,有幸能来公主府赴宴的郎君,每个人都有副好皮囊。 然而圆寸不仅需要好皮囊,更需要好骨相。 两种条件叠加,即使花园中足有三十六名宾客,纪新雪想选出七人赐孔雀羽,竟然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虞珩再次在心中唾弃自己。 阿雪看这些人,皆是透过精致的装扮和殷切的态度,直接看他们没有头发的模样。 他却被莫名其妙的妒火冲昏理智,竟然与这些行走的圆寸计较。 不应该。 虞珩在难以言喻的愧疚中轻咳一声,低声道,我帮你选。 几句话的功夫,成华公子已经走到近处,仪表翩翩的朝两人行礼。 纪新雪稍稍坐正了些,收敛对宴席的厌倦。 还有最后五个人,就能结束令人困顿的折磨。 有成华公子名号的郎君不出意外,深情款款的念了首辞藻华丽的示爱之词。 然而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刚开口时,目光欲语还羞,眉宇间深情脉脉。没念几句词,情绪就逐渐变得空洞。到后半段的时候,竟然深深的垂着头,恨不得缩能成一团。 任凭是谁来看,都会认为成华公子忽然心生悔意。碍于纪新雪的威势,不敢不继续配合纪新雪的要求。 活脱脱被逼良为娼的可怜模样。 纪新雪见状,脸色越来越冷漠。 他还不至于因为来赴宴的人后悔而恼怒,只是觉得对方耽误了他为数不多的时间。 见成华公子的词只念到一半,就彻底没了声音,抬起半张楚楚可怜的瓜子脸,望着他的目光中满是祈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