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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新雪沉默的越过林蔚,熟门熟路的拐向暖房,根本就不需要有人带路。 林蔚正要抬脚跟上去,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的林钊按住肩膀。 你去凑什么热闹?来与我说说在商州的事。林钊摇头,暗叹林蔚天生缺的机灵劲,这么多年也没能补上。 纪新雪走进暖房,第一眼就看到正在桌案前挥笔泼墨的虞珩。 他走到虞珩身侧,先看宣纸上银钩铁画勾勒出的字迹。 是清净经。 虞珩对佛、道两教算不上推崇,也没有格外厌恶。 除非在亲近的长辈过寿时亲自抄写孝经,从来都没有抄写经文的习惯。 直到虞珩抄写完整页的内容,换了张新纸,纪新雪才抬起眼皮看向虞珩的脸。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看到虞珩嘴角明显的伤痕时,纪新雪的心还是猛地刺痛了下。 上次看到虞珩脸上有伤的时候,还是在八年前。 仔细观察后,纪新雪发现,虞珩不仅右侧嘴角有结痂的地方,左脸也有不明显的浮肿。 虞珩无奈的抬起头看向纪新雪,语气稍带抱怨,我只差三页就能抄完。 你先抄。纪新雪双手抱胸,我又没阻止你抄书。 虞珩摇了摇头,放下笔去解纪新雪身上的白狐披风,丝毫不在意脸上的伤口完全暴露在纪新雪的目光中。 就算是个雕像,也扛不住被你如此盯着看。 虞珩见纪新雪额头上已经覆了层细密的汗水,下意识的想从袖袋里拿帕子给纪新雪擦汗。摸到光裸的手臂,他才惊觉,因为暖房内温度太高,他只穿着中衣,身上没有能放帕子的地方。 只能从纪新雪身上找帕子。 纪新雪默不作声的任由虞珩摆弄,像个精致的大号娃娃,目光始终放在虞珩嘴角结痂的位置和另一边浮肿的地方。 笑笑。纪新雪没头没尾的开口。 虞珩眼中的无奈更甚,从善如流的扬起嘴角,终于从纪新雪的腰封中看到不同的颜色,抬手去勾鹅黄色的帕子。 没在熟悉的位置看到若隐若现的小梨涡,纪新雪眼中的郁色更浓,抢过虞珩好不容易找到的帕子,胡乱在头上抹了把,转身往软塌处去,你先抄经,等会再与我说你的脸是在哪处撞成这样。 虞珩亦步亦趋的跟在纪新雪身后,低声道,在阿兄的拳头处撞成这样。 纪新雪突然转身,目光灼灼的望着虞珩。 虞珩诚恳的道,原本也没想瞒着你,只是想等脸上没这么难看的时候 他以为纪新雪已经出城,至少要在庄子上陪钟淑妃几日,再赶在腊月二十五陛下从皇陵回来之前赶回长安。 有三、四日的时间休养,他脸上不算严重的痕迹基本可以完全消除。 纪新雪冷笑,你不想瞒着我,还专门嘱咐我宫中的人,别将你脸上的伤告诉我? 虞珩自知理亏,深深的垂下头,任由纪新雪数落。 以纪新雪比虞珩矮半头的角度,正好能将虞珩浮肿的左脸和右侧已经结痂的嘴角尽收眼底。 虞珩已经这么惨,他怎么能忍心,再说也许会让虞珩心情不好的话? 纪新雪拉着虞珩的手臂去软塌处落座,目光始终没离开虞珩脸上的伤,上药了吗?太医怎么说? 虞珩指着墙边的八宝架给纪新雪看,抹了药膏和药粉,林钊说等到陛下回来时,印记就能消下去。 这点小伤没必要请太医。 原本只是他醉后失态的小事,即使外面的人听到风言风语,也不敢用这件事做文章。 如果请了太医,留下脉案,反而会给别有用心的人搅弄风雨的机会。 纪新雪瞥了眼八宝架第二层的几个两个玉罐,轻声道,疼吗? 不疼。虞珩认真回想当时的感受,解释道,当时我醉的厉害,还没感觉到疼就睡了过去。醒后脸上已经上药,有点麻,感觉不明显,就像是被蚊虫叮咬的感觉。 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兄的性格。即使我酒后失态,气得阿兄七窍生烟,他也不会对我下死手。虞珩提起纪璟屿,心中反而会有愧疚。 他今日醒来时,看到纪璟屿未曾换过的衣服和眉宇间无法掩饰的疲态,推测出昨夜他陷入美梦的时候,纪璟屿有可能整宿没睡。 正是因为知道纪璟屿的性格,纪新雪才更想知道纪璟屿为什么会对虞珩动手。 纪璟屿的好脾气不是简单的老好人三个字就能概括。 要不是有长平帝的及时板正,与他年纪相仿的纪敏嫣和纪靖柔也一个比一个性子霸道。纪璟屿的甚至有可能朝圣父的方向成长。 当年焱光帝的皇子们还没失势的时候,纪新雪和纪明通整日担心纪璟屿会在外面被堂兄堂妹们欺负。 即使长平帝登基,纪璟屿的性格有所改善,本质也没有变过。 他只是从对所有人都大度平和,变成与大部分人相处的时候,严格按照长平帝为他定下的规矩行事。 对待少部分人的时候,原本的大度却变本加厉。 纪新雪无论怎么算,都觉得虞珩对于纪璟屿,是在小部分人的范围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