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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很赞同莫岣的看法,岣兄说的极是。 莫岣转过头,目光定定的望着新帝。 新帝没有被莫岣冰冷执着的目光吓住,神色如常的与莫岣对视。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新帝已经逐渐摸清莫岣的性格,这是个执行力极强但没有主见的人,莫岣在等他的命令。 新帝就着莫岣的手,细看金吾卫对女官和太监的调查结果,他们都是伺候阿耶的宫人,阿耶好,他们才能好,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给阿耶下毒?背后必有主使。 莫岣的目光随着新帝修长的手指移动,最后定在蒋家二字上,眼中逐渐凝聚杀气。 有问题的人总共有两个。 太监曾被蒋家收买过。 女官隐秘的亲生子与蒋家旁支是同窗且形影不离。 莫岣回想起在猎山行宫时,蒋太后和黎王盛装去为焱光帝哭灵,脸上丝毫不见伤心,只关心黎王何时能登上皇位。 他们甚至为了皇位放弃为先帝守灵,连夜奔袭赶回长安,想要比新帝早一步入主长安皇宫。 是蒋太后和黎王。莫岣得出结论。 要不是他及时醒悟,蒋太后和黎王已经达到通过毒死先帝让黎王早日登基的目标。 新帝的目光从信上离开,转到莫岣身上。 若是朝臣都能像莫岣这般纯粹,委实能省下他许多麻烦。 可惜莫岣只有一个。 新帝垂下眼帘,挡住其中的异色,贼人能隐瞒金吾卫,神不知鬼不觉的毒害阿耶,必是早有准备,为此筹谋多日甚至多年,所以才能在毒害阿耶后完美抹去所有痕迹。 此前金吾卫细查五轮都没能锁定有问题的人,可见贼人狡猾,此次的结果恐怕也做不得准,不如继续深查,免得新帝面上浮现不忍,免得让太后和阿兄蒙冤。 莫岣脸上浮现迟疑,他已经深信毒害先帝的贼人是蒋家,目的是让黎王早日登基,但新帝的话似乎也有道理。 新帝没打扰莫岣沉思,他亲自去柜中拿出火盆,将没有问题的十二份调查结果连同吴嬷嬷的调查结果都扔进火盆中,语气忽然伤感。 前日处理襄弟之事,宗室朝臣皆不满我妇人之仁,但我只剩下两位手足和你,如何能不偏心? 莫岣呆愣的目光恢复神采,语气竟然暗含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可是陛下要为先帝报仇。 黎王再重要也不能比先帝重要。 当然,我绝不会容忍黎王兄与毒害阿耶的人有关。新帝肃容点头,耐心的对莫岣解释,我不愿意立刻相信这份调查结果,不仅是因为不愿意有任何冤枉太后和黎王兄的可能,也是不忍看见朝臣误会兄长和金吾卫。 莫岣没听懂,但他对新帝除了耐心还有莫名的信任,所以他下意识的相信新帝说的是实话。 新帝举起两份有问题的调查结果对莫岣道,朝臣们本就畏惧金吾卫至深,恨不得对金吾卫除之后快,若是知道金吾卫还有这般细致的调查能力,恐怕更要视你和金吾卫如蛇蝎。 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被金吾卫如此详尽调查的人。 不仅朝臣会产生兔死狐悲之感,力保蒋家。因崔青汐和襄王之事与蒋家势如水火的崔氏,说不定也会因为金吾卫的可怕与蒋家冰释前嫌。 仅凭这份调查结果撼动蒋家,必会导致朝堂伤筋动骨,想将黎王牵扯进去更是难上加难。 还不如让金吾卫光明正大的去黎王府抄家,然后从黎王府的某处搜出件龙袍更能说服朝臣。 新帝不会做出这种蠢事,更不允许宝刀自毁。 莫岣单膝跪地,昂着头望向新帝,臣与金吾卫只需要牢记为先帝、为陛下尽忠,旁人的看法皆与我等无关。 新帝面露动容,我却不忍看旁人误解金吾卫,更不想因为我们一时复仇心切,有一丝一毫放过真正凶手的可能。 莫岣听到前半句话时,仍旧坚持立刻为先帝复仇的想法,听到新帝的后半句话,坚定的面容上才浮现犹豫。 陛下说的有道理。 如果因为复仇心切放过真凶,他还有何脸面去见先帝? 新帝双臂用力,强行将莫岣扶起来,肃容道,请岣兄提审女官的亲子与其同窗,太监也要从头开始审问,切勿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莫岣点头,再度给新帝行礼。 他先将火盆中堆积的信件点燃,亲眼看着火盆内只剩下灰尘后,才怀揣仅剩的两份调查结果离开新帝的书房,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提审女官的亲子和同窗。 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的松年直到彻底听不见莫岣的脚步声后,才回到书房,奴在猫狗房见到只稀奇的鸳鸯眼狸奴,已经送去了宁静宫,太后娘娘和太妃娘娘都很喜欢这只长毛狸奴,为其取名为白狸。 嗯。新帝心不在焉的应声,专注的检查手中的长弓,忽然拉开臂膀做出弯弓射箭的姿势。 随着新帝松手,犹如弯月似的弓身立刻松弛,弓弦穿过空气的传出沉闷响声。 新帝望着挽弓时若有羽箭,羽箭应该飞驰的方向,嘴角忽然勾起,吩咐道,将金吾卫抓走蒋家旁支的事,透露给蒋太师的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