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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纪新雪愤怒的离开正院后,钟娘子不是没有后悔。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就将纪新雪当成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只要纪新雪能好,哪怕让她立刻去死,她也愿意。 她如此爱纪新雪,怎么可能看着纪新雪生气仍旧无动于衷? 钟娘子在窗边坐了整夜,终于想通。 她要想好好与纪新雪谈谈,让纪新雪明白,她想让纪新雪嫁回娘家,是全心全意的在为纪新雪考虑,没有半点私心。 就在钟娘子仔细思索要怎么哄纪新雪的时候,门房忽然来人,说有个名为林钊的人拿着小郡王的名帖给纪新雪送了些东西。 钟娘子先是做德康公主的女官,又被赐给皇子做滕妾,未必用过许多好东西却实实在在的见过好东西。 光是装东西的四个雕花木盒就价值不菲,更不用说木盒中分别装着的各种市面上见不到的好纸、看似普通却暗含名家印记的各式画笔、价值居高不下的颜料和琥珀、珊瑚制成砚台。 钟娘子怔怔的看着这些东西,忽然悲从心来。 如果她的雪奴真的是个女郎该有多好? 可惜雪奴不是,所以她必须在雪奴还没产生更多妄念的时候,狠心斩断雪奴所有不该存在的心思。 钟娘子出奇的冷静。 她先仔细回想纪新雪和小郡王相识的时间,得出纪新雪去国子监上课后才有机会认识小郡王的结论,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心情也更加复杂。 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彻底断绝纪新雪和小郡王的联系。 绝不能让两个人对彼此产生不该有的好感。 带人来翻纪新雪房间的时候,钟娘子就想过纪新雪发现这件事,可能会有的种种反应。。 因此她特意嘱咐李嬷嬷和彩珠、彩石,尽量将翻过的东西都放回原位。 钟娘子本以为纪新雪昨日刚与她生气,今日还没完全消气,恐怕要等到天黑才会回来。那个时候,她早就将纪新雪的屋子翻完,拿走所有可能与小郡王有关的东西。 若是纪新雪心虚,假装没有发生这些事,她自然不会再与纪新雪为难,平白消耗母子感情。 等过段时间,纪新雪冷静些,她再去与纪新雪解释自己的好意。 少不得要将少年郎风流多情是常态、小郡王乃天潢贵胄,必然极在意妻子出身。挂在嘴上。 她养的孩子她最为了解,雪奴虽然平日对大部分事都不怎么在意,骨子里却极为骄傲。 当纪新雪发现他的名字和小郡王放在一起的时候,只有贬低和嘲讽时,肯定会不动声色的疏远小郡王。 要是纪新雪来找她理论,她就当着纪新雪的面彻底毁去与小郡王有关的所有东西,再想办法让纪新雪在国子监请假一段时间,彻底掰过来纪新雪的念头,再让纪新雪去上学。 或者反正纪新雪已经有县主的封号,也在外人面前出现过,不去上学也罢。 然而纪新雪的反应完全出乎钟娘子的预想。 他撞破钟娘子的失礼行为,既没有大喊大叫,也没假装无事发生。明明已经怒到极致却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冰冷的望着钟娘子。 钟娘子心中忽然生出难以抑制的恐慌,纪新雪的冷淡,让她产生纪新雪正在与她渐行渐远的感觉。 打算根据纪新雪的反应做出应对的钟娘子反而先沉不住气,率先开口质问,小郡王为什么要给你送那么贵重的礼物? 纪新雪立刻想到虞珩送给他的颜料,正想问钟娘子有没有将那些颜料弄坏,忽然想到,他将颜料放在苏娴那里,根本就没带回来。 和那些颜料的安危相比,钟娘子趁着他的不在的时候,带人翻他的房间也变成不是不能勉强原谅的事。 只要钟娘子能保证,再也没有下一次。 纪新雪默念钟娘子这些年的不易,终究还是开口敷衍了钟娘子一句,大宴那日,小郡王在王妃的院子崴脚,我怕他被人冲撞伤上加伤,带他去小阿婆的院子。 钟娘子脸色稍缓,真的? 呵纪新雪心中有气,只是勉强隐而不发,话语间难免露出锋芒,我骗你做什么,不然你让李嬷嬷去与王妃院子里的仆人打听。 沉默良久后,钟娘子示意李嬷嬷去将门房送来的雕花木盒都搬来。她面容缓和下来,走到纪新雪身边,仔细为纪新雪整理衣领上几不可见的褶皱,阿娘没想约束你什么,要是你不喜欢,阿娘保证,再也不会做出翻你东西的事。 纪新雪见到钟娘子态度软化,先低下头,眼中的怒气稍减,他看了眼自从他进门后就垂着头并排站在一起的彩珠和彩石,沉声道,将彩珠带走,不要再出现在东厢房。 他舍得不去责怪钟娘子,但要让钟娘子知道,她做的不对,做错事后,不能只在嘴上说句轻飘飘的是我不对就过去。 要不是他确实需要个贴身侍女,且不能用碧绢和晴云代替,他连彩石都不想留下。 彩珠听了纪新雪的话,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膝行到纪新雪面前,县主不要奴了吗?奴在县主刚出生的时候,就在县主身边伺候,怎么能离得开县主,求县主开恩。 钟娘子也替彩珠求情,是阿娘的错,与彩珠有什么关系?你何必迁怒于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