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尽管于玉瑾的反应算不得大，姜菱还是从中看出了端倪。所以说，于家三位小姐的无法无天是跟她有关？ 恰在这个时候，姜家大门外有人敲门。 姜大哥立刻跑了出去。 再度跑进来的时候，姜大哥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劲了：“小妹，找你的。” “找我？”虽然姜菱来镇上有些时日了，但很少出门，也没有结交任何的好友。乍一有人来找她，还真是有些奇怪。 “嗯，是……”姜大哥吞吞吐吐的看向了周凌。 除夕当日他们都见过周凌和那三位于家小姐，以致于此刻姜大哥第一眼看的是周凌，而不是于玉瑾这位正牌兄长。 “嗯？我认识的？”周凌指了指自己，也是满脸的好奇，“难不成是我家人找过来了？不应该啊！我已经让下人回家跟他们报备过，我今晚留在姜兄家做客……” “卖香囊的，出来！”周凌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刁蛮的声音给打断了。 声音很是耳熟，周凌的脸色却是顷刻间晴转阴。下一刻，果不其然就看到了他刚刚才提到的于家三位小姐。 早知道就不说她们了！果然是人都经不住念，念谁谁到。 于玉瑾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最近于家三位小姐的动静，他知道。之所以没有正面训斥和约束，是相信于家三位小姐虽然处事有些霸道，却做不出来仗势欺人的事情。此刻却是亲眼见证了自家三位妹妹横/冲/直/撞的带着人闯进来，着实辜负了他对这三人的信任。 “表哥，你怎么在这儿？”第一眼就看到跟姜菱站的很近的周凌，于大小姐的脸色变了变，三两步跑到近前。 “你们又怎么会在这儿？”周凌冷着脸问道。 “我是陪三妹和四妹来找人的。”尽管心里对周凌和姜菱的关系多有猜测和质疑，于大小姐面上不敢显露半分，只是语气轻柔的回道。 身后的于三小姐和四小姐同时翻了个白眼，却也没有多说。反正每次只要到了表哥面前，大姐就会是这副矫揉做作的模样，她们都习惯了。 “找谁？”周凌的语气并不是很好。 “卖香……”于大小姐下意识就要回答，话到一半又改了口，“三妹和四妹想要找之前在私塾外面遇到的那位姜姑娘。” “姜姑娘？你们刚刚可不是这样喊的。”所以周凌才会不喜欢这三位表妹。哪怕家里长辈极力撺掇他跟于大小姐，他也很是抵触和反抗，尤为的排斥。 “刚刚是三妹心直口快，喊错了而已。”于大小姐继续辩解道。 于三小姐不高兴的撇了撇嘴，却是没有反驳。她虽然不像于大小姐那般喜欢周凌，但也没想得罪这位表哥。左右就是被说上两句，她权当没听见，不加理睬便是。 “喊错了？于兄，你也这般认为？贵府姑娘们的礼数，实在让人堪忧啊！”周凌自认没资格/管/教于家这三位小姐，索性就丢给了于玉瑾。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于家三位小姐才发现，原来于玉瑾也在这里。这一刻，三人同时神色大变，露出了不自在的表情。 “回去。”没有过多的言语，于玉瑾直接下了命令。 “大哥，我们只是想来买香枕而已。”于三小姐跺跺脚，委屈道。 “对了大哥，二姐姐说了，就是找这位姜姑娘买的香囊和香枕。我们给银子的，又不是/硬/抢。”于四小姐也觉得很不甘心。新年都快要过去了，她们还没拿到新的香枕。等到正月完了，谁又能保证这个姜菱会不会卖出更多的香枕？ 届时，即便她们如愿拿到香枕，也变得不稀奇了。 “上次姜姑娘已经当面跟你们说清楚，不管是香囊还是香枕，都没有。你们不是/硬/抢，是明夺？”于玉瑾的语气很冷，带着不加掩饰的怒意。 于家三位小姐便都沉默了下来。她们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于玉瑾和周凌。早知道这两人会在，她们肯定另选其他时间登门，怎么也不会傻傻的被这两人撞上。 打从将于玉瑾和周凌迎进门，姜老太太就转身进了厨房忙活，姜大嫂几人则是勤快的帮忙打下手。此刻听到院子里的吵闹声，姜老太太将手中的锅铲交给姜二嫂，走了出来。 “咦？”跟姜大哥一样，姜老太太对于家三位小姐也是印象深刻，这会儿在自家院子里看到她们三人，她顿时就诧异了，“谁请来的？” “娘，没谁请来，她们是自己找来家里的，想找小妹买香囊。”姜大哥去开的门，自然知晓于家三位小姐是来干嘛的。 不过姜大哥说的也不准确。香囊，他看过，也知道。香枕？他没看过，也没听过，完全不知道是啥玩意儿。 “买香囊？这个时候山上的梅花就算没被全部摘光，也都掉完了，怎么做香囊？”姜老太太倒不是故意针对于家三位小姐，只是实话实说道。 “肯定有预留的啊！我就不相信她只做了一个香枕。”因着对香枕耿耿于怀，于四小姐忍不住嘀咕道。 “香枕？啥玩意儿？”跟姜大哥一模一样的反应，姜老太太扭头看向姜菱。 “就是一个枕头，里面装了梅花。”姜菱耸耸肩，给出最简单的解释。 姜老太太点点头，就更加不当回事了：“啥枕头不是睡觉？还非要买个装梅花的枕头？没得买就找上家里来闹？” “那能一样嘛！她卖香枕不就是为了赚银子？我们三姐妹又不是不给银子，为什么单单不卖给我们？你们家摆明了就是欺负人，故意看低我们三姐妹！”反正已经来了，于四小姐索性就跟姜老太太掰扯了起来。 凭什么姜菱只卖给于晓莲？凭什么于晓莲有的东西，她们就不能有？平日在家里受到不公正的对待和欺凌也就罢了，而今不过是寻常一个农家女也能欺负到她们的头上？未免也太过分！ “就是看低你们三姐妹，你们又待如何？”于晓莲是接到消息匆匆赶过来的。还没走近就听到于四小姐在姜家耍横，她登时就不乐意了，反问出声。 随着于晓莲的声音响起，很快她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大哥、表哥？”环视一圈，于晓莲也很诧异于玉瑾和周凌的所在。不过她还是率先看向了姜菱，语气诚挚的道歉，“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于小姐多礼了。”姜菱挺喜欢于晓莲的，对于晓莲的印象和感观也很好。 “我先处理完家事，再好生跟你道歉。”尽管已经口头抱歉，于晓莲依然觉得过意不去。先是跟姜菱知会过后，方才转头看向于大小姐三人，“你们无外乎是想要跟我一较高低，又为何非要执着一个香枕？自家姐妹小小纷争，却如此为难他人，实在有辱我于家门风。我回府后自会向长辈如实说出详情，你们尽可继续仗势欺人、鱼/肉/百/姓。” “谁鱼/肉/百/姓了？二姐你不要太过分！随便什么脏水都敢往我们姐妹三人头上泼，我们三人活该被你欺负？”于三小姐沉不住气，回击道。 “现下是我在欺负你们三人，还是你们三人打着我于家的旗号在府外欺负无辜百姓？这位姑娘不过是卖给我一个香枕罢了，又哪里招惹到你们了，值得你们兴师动众的带着人闹上门来？”于家四姐妹也不是第一次吵架了。于三小姐火气大，于晓莲亦不甘示弱。 “对啊，不过是一个香枕罢了，二姐姐你非要占着不放，还故意授意他人不准卖给我们三姐妹。难道不是成心欺压我们三姐妹？”眼见于晓莲一个劲给她们扣帽子，于四小姐站了出来。 “都说了这香枕做不出来是因着没有梅花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有那般难懂？你们真要是不服气，自己找来梅花，我亲自给你们绣一个香枕可好？”于晓莲冷冷一笑，讥讽道。 第58章 于家三位小姐差点被于晓莲气晕过去。 她们真要是能找来带香味的梅花, 自己就能做香枕，还需要于晓莲给她们绣？ “怎么？你们不是老觉得我在欺负你们？这么好可以反击回来的机会，你们就这样放弃了？”通常情况下, 于晓莲是不愿意跟于家三位姐妹计较的。她这个人很懒, 很多事情懒得多想, 也懒得理睬。 但于家三位小姐这次是真的太过分了。姜菱不过是一个寻常老百姓而已，她们就这样气势汹汹的找上门/威/逼，实在有损于家颜面, 也对不起姜菱。 “行, 找就找！”于四小姐最经不起激, 直接就扭头去找姜菱，“你，给我们找梅花！” 姜菱正悠哉悠哉看戏, 毫无预兆就被点了名。当即神色无辜的摊摊手，笑的很是温和：“山上已经没有梅花了。” “那就找别的花！我们三姐妹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只要是香枕, 其他花也可以。”于三小姐抿抿嘴, 退了一步。 虽然不知道其他花做出来的效果有没有梅花好, 可如若她们三姐妹的香枕跟于晓莲的不一样，也不失为一件光彩的事情。 大不了她们就像于晓莲一样, 逼/迫姜菱不准再做同样的香枕。不就是多给点银子嘛！她们三姐妹给得起, 不怕姜菱不答应。 “三位表妹这般厉害, 什么花找不到？你们自己住的院子不都养了花？赶紧回去摘, 想要怎样的香枕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等姜菱接话，周凌却是先出了声。 于大小姐脸色变了变，很是委屈的说道：“表哥，我没有……” “没有？真要没有，你人此刻就不会站在这里。不要以为大家都是傻子, 看不出来你们三姐妹到底想要干什么。今日若不是我和你们大哥恰好来姜家做客，你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还不一定呢！”周凌说着就瞥了于玉瑾一眼。有些事情不需要他明说，想来于玉瑾知道该怎么做。 于玉瑾当然知道该怎么做。说实话，他今日的怒气丝毫不比周凌少。 年前在私塾那次大闹之后，于玉瑾一回府便去找了于夫人禀报此事。于夫人对于家三姐妹的作为也很是不满，这个月一直多有警戒和提点。 若不是于家三姐妹表现得当、认错的姿态也十足，于夫人不可能放她们出门。没想到于家三姐妹在家里装的可怜，一出门却又是这般截然相反的蛮横模样。 不需要周凌提醒，于玉瑾就已经准备回府如实报备了。而这一次，他不单单会找于夫人，还会去找于大人。 待到于大人知晓此事，于家三姐妹将会是怎样的下场可想而知。而于玉瑾这一次，是真的决定狠下心来了。 并未意识到于玉瑾的怒气已经燃烧到极致，于大小姐正默默流泪，一脸欲语还休的模样看着周凌：“表哥，你不要误会我，我并非你想的这般不懂事。我只是单纯陪三妹和四妹出门来找人，为的是及时看住两位妹妹，完了再将两位妹妹带回府上……” “及时看住？你觉得你有看住她们两人？”周凌嗤笑出声。 “我……”于大小姐是想要为自己申辩的。可眼前这般局势，根本由不得她肆意编排。这还是于三小姐和四小姐没有跟她对着干的前提下。但凡她待会儿把话说的过分些，难保于三小姐和四小姐不会反驳她。届时，她才是真的难堪。 “行了，大姐。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没看出来？咱们家的表哥向着别人家的陌生姑娘呢！”周凌一而再的嘲讽她们，于三小姐和四小姐又不是肯受委屈的性子。尤其是于四小姐，气的脸色通红，当即就跟周凌杠上了。 于大小姐的脸色彻底白了下来。她是真心喜欢周凌，也做好了嫁给周凌的准备。哪曾想到今日在姜家，她居然会被周凌此般羞辱，着实令她伤心又难过。 “哎等等，等等。你这姑娘怎么说话呢？我家闺女跟你家表哥可没什么关系。你们莫要坏了我家闺女的名声。我家闺女以后可还要说一门大好的亲事来着。”不/涉/及姜菱，姜老太太可以不开口。但牵扯到姜菱的身上，姜老太太直接反驳道。 “大好的亲事？说什么梦话呢？不过是一个农家女，会绣几个香囊就把自己当成什么千金小姐了？说你家闺女和我家表哥，那是辱了我表哥，不是你家闺女！”于四小姐撇撇嘴，讥讽道。 “我家闺女嫁给谁，关你们什么事？需要你们在这儿指手画脚？再说了，我家闺女怎么就辱了你表哥？合着你们的意思是，我家闺女配不上你家表哥？老娘/呸！欺负谁呢？我家闺女哪哪都好，不需要你们帮忙操心亲事！”因着于四小姐是知县家的千金，姜老太太还是有所收敛的，话语之间远比在姜家村的时候文雅，也客气许多。 “本小姐才呸呸呸！就你家闺女这德性，还想嫁给我表哥？你们一家子心可真够高的，想要攀高枝也得事先打听清楚对象吧！我表哥和我大姐可是……”被姜老太太当面指责，于四小姐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份气，也跟着开骂了起来。 “闭嘴！”于玉瑾一声冷喝，叫停了于四小姐的嚣张叫喊，也冻结了整个院子的气氛。 于晓莲觉得挺无趣的。原本只是一个香枕而已，这么小小一件事情愣是被于四小姐上升到了姜菱想要攀附周凌的/谣/言上。 没错，于晓莲承认，周凌人确实还行，但也还没好到人人争着抢、争着嫁的地步吧？就她自己而言，她家大哥就比周凌好啊！周凌这个人的嘴太碎了些，性子也略显浮躁，整天笑嘻嘻的没个正形…… 反正于晓莲不怎么喜欢。 扭头再一看姜菱的反应，于晓莲深深觉得，姜菱跟她一样有眼光，明显没有被周凌的表面所迷惑。相比之下，她家几乎快要走火入魔的大姐才是整日做梦，矫揉做作的可怜。 “要不，咱俩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这院子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大哥处理，可好？”因着挺喜欢姜菱，于晓莲主动说道。 “好啊！”姜菱对于晓莲也很有好感，当即带着于晓莲去了她的屋子。 如此一来，被留在院子里的于家三姐妹越发难堪，更是恼羞能怒：“于晓莲！你又这样！” “我说了，闭嘴！”于玉瑾的脸色很冷，语气更冷，瞪向于家三姐妹的眼神几乎快要冻成冰。 “大哥，我们知道错了。”眼见于玉瑾是真的动怒了，于大小姐急忙认错。 “大姐！”于三小姐和四小姐跺跺脚，很不想跟着认错，却又偏偏一丁点法子也没有。最终，她们只能老老实实的乖乖低下头，“大哥，我们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立刻回家！”于玉瑾虽然跟于家三姐妹算不得亲近，却也很少冷眼相对。像今日这般动怒，已然是头一次，震撼力亦是十足。 明明于晓莲也来了！于晓莲就能堂堂正正的跟大哥还有表哥他们一起留下来！她们却是极为丢脸的被大哥赶回家去！大哥就是偏心，大哥根本没有把她们当成是亲妹妹在对待！ 可是再生气又能怎样？谁让她们都是庶女，只有于晓莲是嫡女？她们从小到大就是这般受欺负，一直都在遭受不公正的待遇。她们真的是太可怜了…… 此般想着，于三小姐和四小姐抹着眼泪气呼呼的离开了。 而于大小姐却依旧很不甘心，一个劲的拿眼神祈求着周凌：“表哥，我……” “姜兄，我今日的功课有一个地方不大懂，麻烦你帮我讲解讲解？”没有理睬于大小姐，周凌径自走向了姜三海。 姜三海自始至终都冷着脸。尽管嘴上一言不发，浑身上下却是散发着浓浓寒气。 他很清楚今日要不是于玉瑾和周凌在，于家三位小姐不可能轻易罢休。换而言之，而今的他到底还是护不住菱儿！ 眼神微沉，姜三海轻轻颌首，带着周凌去了书房。 于玉瑾也没再跟于大小姐多言，随着一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