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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婚 第69节

    慕俞沉知道这时候不该跟她说这些,也曾在心底反复告诉自己,她醒来以后不去跟她计较先前的事,她平平安安的就好。

    谁知她一睁眼,话都快说不出来了,还是先问白棠,实在让他压不住火。

    彼此安静了片刻。

    慕俞沉到底没忍心再说她,脸色缓和下来:“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我说过以后再也不对你发脾气。”

    看着床上女孩额头的纱布,以及她此刻病弱的脸色,发白的唇,慕俞沉向她妥协:“姬泽阳被带走,陆家人会安顿好白棠,她没事。你现在情况比她严重,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可以吗?”

    舒明烟眼眶微热,默默叼住吸管试着喝了一口水,吞咽时疼得直皱眉,摇着头不肯再喝。

    慕俞沉也没强迫她,把水杯放在一旁,依旧在床边坐着,守着她。

    舒明烟张了张口,想跟他解释当时的情况,又害怕火上浇油。

    她答应了慕俞沉的叮嘱,不去招惹姬泽阳,有事给他打电话。结果她不接慕俞沉电话,还瞒着他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他生气是应该的。

    想着当时的情况,舒明烟自己也觉得后怕。

    如今的她,就像在阎罗殿前走了一遭,至今还清晰记得当时的恐惧。

    她昏迷前看到的身影,原来不是错觉。

    慕俞沉真的去找她了。

    今天是剧组的杀青仪式,说好慕俞沉今天来童城接她回家的,昨晚怎么就到了。

    或许他想给她惊喜,她却给了他惊吓。

    舒明烟忆起被姬泽阳钳制住,接近死亡的那一刻,她其实好想看到慕俞沉。

    想着如果他能在自己身边就好了,好怕真出了事,就再也见不到他。

    她喉头一紧,感觉自己的一只手还被他握着,他掌心温暖,很有力量。

    舒明烟指尖动了动,回握住他。

    慕俞沉察觉到她的动静,抬眼看过去,关怀备至:“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舒明烟眼角浸染湿意,摇了摇头,抓着他的手不说话。

    慕俞沉看着她的样子,薄唇微动,还未说话,外面传来敲门声。

    郑昊拎着买回来的粥进来,慕俞沉起身过去,接过来。

    郑昊没有直接离开病房,对着慕俞沉欲言又止,似乎还有话说。

    慕俞沉睨他:“还有什么事?”

    郑昊:“老爷子给您和太太打电话打不通,刚才打到我这边来了,问出了什么事,距离婚礼没剩几天了,怎么还没从童城回去,我没瞒住,说太太受了伤人在医院,老爷子很着急,让您给他回电话。”

    慕俞沉神色平常:“知道了。”

    郑昊走后,慕俞沉帮她把床摇起,在她后面加垫了个枕头,打开粥盒喂她喝粥。

    他吹了吹,把勺子送过去。

    舒明烟没有胃口,还是强撑着喝了点。

    后来她实在喝不下,轻声道:“你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吧,我等会儿再喝。”

    慕俞沉把粥放在一旁,手机拨通老爷子电话。

    对面很快接听,传来老爷子焦灼的声音:“明烟怎么样了?”

    “我没事。”舒明烟先慕俞沉一步出声,抿了下唇,忍着吼间的疼痛,尽量语气平和,“就是受了点小伤,您不用担心。”

    听到舒明烟的声音,老爷子越发关切:“好端端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啊?声音是怎么了?”

    舒明烟:“不严重,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头了,这两天就能出院。嗓子是最近有点感冒,不是大毛病。”

    “这也太不小心了,马上就是大喜的日子,临到跟前出这种事,怎么就摔跤了呢。”

    舒明烟正不知说什么,慕俞沉平静道:“婚礼暂时不办了,往后推一推。”

    手机里老爷子愣住,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很严重是不是?慕俞沉,明烟丫头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照顾她的,去接个人还能把人接进医院去?”

    慕俞沉突然被骂,舒明烟心生愧疚,忙解释:“不是他的错,是我……”

    “先这样。”慕俞沉直接挂断了电话。

    舒明烟看他:“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挂了,爸误会你,我要帮你解释的。”

    慕俞沉抬眼看她:“舒明烟,你想跟他解释什么,让他夸你见义勇为,为姐妹两肋插刀,还是骂你不顾性命,让自己置身险境?明天警察再来给你颁发个荣誉证书,各大媒体记者都来采访采访你,你觉得怎么样?”

    舒明烟睫毛颤了颤,贝齿咬住唇瓣,倔强地把眼泪逼回去。

    她静静看着慕俞沉,片刻后扭过头去不再吭声。

    慕俞沉视线落在她脖颈上清晰可怖的掐痕,眸色黯了黯,下颌紧绷着,神情冷厉,仿若山雨欲来。

    郑昊守在病房外面,余光朝身后那道门看一眼,只觉里面空气冷凝的让人不适。

    说好了太太醒过来绝对不发火的,老板怎么还是没忍住。

    这番话说的可有点戳人心窝子了。

    -

    次日清早,慕俞沉和舒明烟之间还有点说不出的僵。

    两人同处一室,却互相不说话。

    舒明烟洗漱过从洗手间出来,郑昊从外面买了早餐,慕俞沉接过,在桌边帮她打开。

    舒明烟去床边坐下,拒绝慕俞沉喂她,自己接过来,微垂着浓密的眼睫,小口小口地喝着碗里的粥。

    病房里安静的出奇,慕俞沉就那么看着她喝粥。

    她这次把粥都喝完了,餐具放在一旁,重新躺回床上,转过身去,仍背对着他。

    慕俞沉看着她的背影,喉头动了两下,想为昨晚后来的话道歉,还没来得及开口,白棠和陆时祁、陆时临三个人过来看望舒明烟。

    听到动静,舒明烟这才又坐起来,没事人一样笑着和他们说话,说自己没什么大事,很快就能出院。

    慕俞沉全程黑着脸,明显很不待见他们。

    白棠去床边陪舒明烟时,陆时祁拎着自己的弟弟过去,对慕俞沉道:“阿沉,陆三乱出主意,给你太太惹来这么大的危险,我今天特地带他来向你道歉。也是我做哥哥的不对,没有看好他。”

    “不管我二哥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我自己犯的错我自己承担。”陆时临捂着一只泛青的眼窝,急忙接腔。

    他脸上好几处伤,鼻青脸肿的,是那晚慕俞沉知道是他出的主意后,对他动的手。

    陆时临诚恳认错:“慕总,我做事情不成熟,没有计划好一切就让白棠去冒险,还连累了嫂子,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陆时临现在想想也知道不对,他出这种主意,没想到舒明烟会卷进来。两个姑娘那晚太冲动,他当时应该先拦住,让舒明烟和白棠等他到了再行动的。

    舒明烟此时穿着病号服,头上缠着纱布,白皙的脖颈上还清晰留着可怖的掐痕。

    慕俞沉现在没心思听他们说这些废话,脸色冷淡:“医生说她需要休息,你们探望完了就消失,不要再来。”

    陆时临还想再说什么,被陆时祁拦住:“好,我们先走,让你太太好好休息。”

    病床前,白棠满是自责与内疚,正拉着舒明烟的手说话。

    察觉慕俞沉的态度,白棠抹掉眼泪,从床边起来:“那我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舒明烟捉住她的手:“棠姐,我没什么事,你不要担心我。你自己接下来怎么打算的?”

    白棠道:“最近警察时不时会传我问话,等这边的事了结掉,我先回去看看我妈。”

    舒明烟点点头,嗓子的不适感令她咳嗽两声:“是要先回家看看,白大婶看到你回去,肯定会很开心的。”

    “聊完了吗?她需要休息。”慕俞沉声音清淡没有温度,还带着莫名的压迫感。

    白棠哆嗦一下,后面的话登时卡在喉咙,她不敢久留,低声对明烟道:“你喉咙痛就别说话了,我先回去,改天再来看你。”

    和舒明烟道了别,她起身同陆家兄弟离开。

    病房的门关上,室内只剩下舒明烟和慕俞沉。

    舒明烟想着刚才的事,看向慕俞沉,小声道:“棠姐本来没打算让我帮忙,是我自己跟过去的,不接你电话是我不对,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那样对白棠,我受伤她本来就自责,你还那么凶,会让她很难堪的。”

    慕俞沉深沉的眼眸凝向她,嘴角扯了下:“那怎么办,你要我对她笑脸相迎?”

    “至少不应该对她那个态度,是我瞒着你的,我没听你的话,错在我,你有气应该冲我撒。”

    “哝哝,你身体还没恢复,非要在这时候跟我吵架吗?”

    舒明烟愕然抬眸:“我没和你吵架,就是跟你讲讲道理呀。”

    “你的意思是,我不讲道理?”慕俞沉漆黑的眼瞳锁着她,片刻后,他自嘲一笑,转身朝病房外面走。

    房门打开,慕俞晚和慕柚两个人站在门外。

    老爷子听说舒明烟受伤,连婚礼都要推迟,实在很不放心,便让她们俩过来童城看看伤情严不严重。

    慕俞晚和慕柚刚到就听见里面居然在吵架,一时便没进去。

    直到慕俞沉出来,慕柚怔愣两秒,开口:“小叔叔,明烟受着伤,你也不让让她,怎么能这时候跟她吵架呢?”

    慕俞沉肃着张脸,跟没听到似的,径直往远处走。

    慕俞晚对慕柚道:“你进去找明烟,我过去看看他。”

    慕柚进病房,就看到舒明烟抱膝坐在床上,有点失魂落魄。

    注意到慕柚进来,她匆忙抹了下眼角,有点惊喜地道:“你怎么来了?”

    慕柚安抚着她的脊背:“听说你受伤,我都吓死了,能不赶紧过来吗。怎么样了,头还疼不疼?”

    舒明烟摇摇头:“不是很疼了。”

    慕柚注意到她脖子上的掐痕,很是心疼:“刚才遇到陆家兄弟,他们都跟我说了,姬泽阳这个王八蛋,希望他这辈子别从牢里出来,不然见他一次我揍他一次!”

    又想起刚才的事,她小声问,“你跟小叔叔刚才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吵起来了?”

    舒明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总感觉他压着火,他就算气我瞒着他,也不应该对别人撒火的。我就是稍微提了下意见,他好像更生气了。”

    慕柚看着她:“明烟,我不认识白棠,对她没有感情,我知道你为了她出这么大的事,我也很生气。可是刚才看到白棠的时候,我还安慰了她两句,让她不要自责。你希望我小叔叔能像我这样,是吗?”

    在舒明烟看过来时,慕柚一脸认真:“但是换位思考,如果尹默为了他的兄弟做不要命的事,把我抛诸脑后,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那个兄弟。”

    舒明烟身形微顿。

    慕柚打量她:“你到底是没顾及到小叔叔的感受,还是在逃避自己的内心,故意在他面前表现理智?你非要跟他讲道理,但太爱一个人的时候,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这时候道理是讲不通的。小叔叔越生气,说明他越在意你,他是害怕失去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