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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过程中沈应眠一直闭着眼睛,自然不知道,方星竹的视线一寸一寸地描摹他的脸,像是在重新认识他一般。 略显苍白的唇、恰到好处的鼻梁、闭目时温柔的眉眼,最后落在他眼尾一抹狭长的红上。 沈应眠此时并不好受。 将体内共存已久的契约生生解开的同时,沈应眠如同被剜去血肉一般,最痛的瞬间,他回光返照一般睁开眼睛,让「沈应眠」最后看他心爱的人一眼。 璀璨的紫光一闪而过,紫瞳决绝地坠落一滴清澈的泪。 然而告别只有一瞬,眼眸再度阖上。 方星竹抬起手,几乎要触碰到他的脸。 近在咫尺,他却没有这么做,只是在这一瞬间在心里默默下了另一个决定。 沈应眠将原主留在他身上的最后一丝羁绊彻底斩断。 有一团灵力不顾他的意愿进入身体里,淡绿色的光被紫光裹挟,很快融合,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方星竹像完成了什么大事一样松一口气,清浅的眼眸落在沈应眠身上,目光带着几分复杂与不自觉的柔和。 沈应眠再度睁眼时方星竹已经不在了。他站起时踉跄了一下,被巫白衣搀住。 巫白衣:还这么虚弱? 沈应眠站定,摇了摇头,没事。站一会儿就好。 巫白衣「嘁」了一声,麻烦,真该让你的徒弟跟来,我可没这个闲工夫照顾你。 师兄,别让景澜知道这事。 这几年里沈应眠已经摸准了巫白衣的性子,提什么要求时总会喊师兄,每当这个时候,巫白衣即使表现得很不耐烦,但什么要求都会应下来。 果然,巫白衣不自然地看他一眼,「哼」了一声,扶着他的手始终没有放下。 沈应眠低头一笑。缓了一会儿便觉好上许多,整个身体也比从前轻松不少,而且感觉还比从前多了一份力量。 许是从前分给方星竹的力量回到身体了。沈应眠并未多想。 与此同时,琅峰宗内,医师替景澜查了一天一夜,奇怪的是,竟没能在景澜身上查出任何东西来。 只好先将人放出去。 景澜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太在意。出来时第一时间便是找师尊。 林向松告诉他:你师尊有事外出,吩咐你在垂雨榭乖乖等他。 师尊去哪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林向松目光闪烁:估摸着明日就能回来,他说了,不准你去找他,让你听话。 景澜有些不满,但还是乖乖按照师尊的话回到了垂雨榭。 但他没有回自己房里,而是进了沈应眠的寝殿。 沈应眠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回过垂雨榭了,但景澜一直以来都把屋子收拾得很好,一切都是原有的样子。 干净、整洁。 景澜还在里面摆了一些小物件,自己出门练剑的时候可以供师尊解闷。 其实景澜更想要师尊陪在他身边看他练剑的,但是又怕师尊太无聊。 这个冬天将要过去,天也没那么寒冷了。等待师尊归来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即使只是一夜也难捱至极。 景澜没让自己闲着,动手为师尊换上轻薄的被褥。 但师尊身子不好,夜里恐怕会受凉,他从储物囊里找出另一条羊毛被来,放在墙边。 不过师尊冷了抱他不就好了?反正师尊说他像个小火炉。 景澜坐在床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再犹豫,当即将羊毛被扯出来。 景澜刚刚放回储物囊里,便见墙边好似多了什么东西,似乎是方才无意从床侧缝隙扯出来的。 景澜捏住一角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普通的纸,有些微的褶皱。看清的一瞬间,景澜手指缩紧,却又唯恐将手上的珍品撕碎。 那纸算不上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纸上分明画着一个人的画像 景澜心跳鲜活了起来,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直冲头顶。 画上的人分明就是他自己。 只是师尊似乎是不太小心,笔墨竟在他眉峰上多点了一个小小的黑点,画出来的嘴型也与他的略有不同。 不过都只是小瑕疵,从眉眼之间就能看出画上的人就是他。 只是,他何时对师尊这般面若寒霜吗?景澜反省自己。 但这样的反思很快就被兴奋冲散,一个念头隐隐在他脑海中浮现。 师尊竟偷偷藏着他的小像,还是在床上有没有一种可能师尊对他也 这样的想法一生出就像野火燎原,在他心上迅速燃烧蔓延。 师尊出关至今尚未归来,那便是在一年之前甚至更久以前 自己没有缠着师尊睡的每个夜晚,师尊又会在做什么?会不会拿着这张小像做些什么? 就像那日师尊帮他做的一样。 景澜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他吓了一大跳,连忙小心翼翼将纸张铺好,但还是无法将褶皱抚平。他珍重地放回原位,还特意在纸张前后加了两层防护。 想起小像上的那些褶皱,景澜不受控制地想,师尊是不是曾在夜里一个人偷偷抚摸这张小像?因为看了太多次、抚了太多次,所以小像都揉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