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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伤得不重,但伤口不浅,还是要让太医来仔细处置。” 这时候萧觅云想藏桌上的东西,已经来不及了,见到苏明绣的目光朝那边去,只有些泄气地说道,“这雕刻佛牌最要紧的是心诚,朕仔细了这么多天,现在叫佛祖见了这血光,指定是不吉利了——” “皇上信这个?” 苏明绣倒没有嫌弃的意思,一面陪着小皇帝等太医院的人来,一面拿起桌上那块已经染了血的佛牌,见到那通透碧玉被雕刻出的纹理里面都浸润了这血色,浅笑着问了一句。 萧觅云眼神示意旁边的宫人拿来外衣给镇北王披上,顺势靠着苏明绣坐下来,声音平平地回答,“不信。” 她就没有信过命,否则也不至于在这皇位上坐到今天。 在对方略带探寻的目光下,萧觅云的视线扫过苏明绣这在宽袍广袖下更显羸弱的身躯,很轻地说了一句,“但希望你能陪朕更长久一些,在此事面前,纵是虔诚一点也无妨。” 只要这漫天的神佛能护佑苏明绣的平安,叫她长命百岁,就是让这都城建满寺庙,迎僧侣进驻皇宫当国师,萧觅云也愿意。 她的这块佛牌已经将近完工,小刀雕刻的线条里能见到新手的青涩与僵硬。但这佛祖的神情却很有韵味,确实是不错的作品。 苏明绣把玩片刻,用随身带的手帕将它包裹起来,拭去面上的湿润,留下这血染过的玉色,“皇上这礼物臣很喜欢,御赐之物何来不祥之说?今年的生辰礼,臣就提前收下了。” “不行!” 小皇帝这会儿有些格外迷信了,坚决认为这还没刻好就见了血的佛牌不能送出去,要让苏明绣将它拿出来,不许她收在身上。 将萧觅云要来自己怀里将东西掏回去的爪子给按住,苏明绣被她执着的模样逗笑,前仰后合地将人按在怀中,半晌才重又坐稳,同神情难看的小皇帝说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什么?” “求神不如求我。”苏明绣轻轻巧巧地将这句话丢下,趁着萧觅云因为话中内容失神的瞬间,将那佛牌拿出来举高,不让她够着,凑近问她,“现在收了你的礼物,你可以把心愿告诉我。” 萧觅云怔住,凝视着她深不见底的黑眸,良久才慢慢地开口:“什么心愿,你都能实现吗?” “只要你想。” “朕想要你陪着,到百年之后。”她毫不犹豫地说。 苏明绣沉默了片刻,她当然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能留的时间太短,不足以凑够小皇帝口中短短的百年。 于是她很快又笑出来,用松快地语气说道,“皇上可有想过,或许臣能陪你的时间,不止百年呢?” 萧觅云皱了皱眉头,“此话何意?” “往前数一万年,往后数一万年,”苏明绣同样凝视着她,话语里的笑带着让她看不懂的深情,“在你遗忘的那些时光里,我都在你身边。” 这下沉默的人轮到萧觅云了,她很确定苏明绣这话没有哄骗自己的意思,这些深情也是因她而存在。 可就在她要相信的时候,很突兀的,她想起来这位镇北王也曾有过别的心上人。 她不是被这人唯一爱过的。 哪来漫长陪伴的几万年? 最终,她先转开了目光,没再让苏明绣还佛牌,也没有再提这件没被正面回答过的事情,只是若无其事地打趣,“你是不是偷偷看宫外那些话本子了?” 萧觅云在心中叹息,自己终究不是那些浮夸话本的主角。 没有人会因为她来到这个世界,也没有人会一心一意守着她到最后。 - 那天晚上,太医来过之后,乾元殿的氛围格外安静。 苏明绣知道小皇帝心情再次低落,想着要找些什么话题,叫她高兴一下,可是还没开口,忽然见旁边这道背影转过来,紧跟着,凑近的热度轻轻撞上她的下颌,又一路沿着她的下巴往上逡巡而来。 她接住了这个主动送来的吻。 萧觅云似乎憋着一股劲儿,翻身压在她的上方,少见地透露出几分强势,苏明绣找回了记忆,对她的了解就更上一层楼,从她的吻里已经读懂了她的想法,本来还想跟她争一争,最后无端端心软了,任由小皇帝在被窝里的上下其手。 但也不知是不是不巧,萧觅云迟疑温柔的动作将时间拉的太长,又因为在黑暗里视物能力一般,无意间手肘压到了苏明绣的腹部,将镇北王的气息压断,惹得她下意识咳出一声。 这一声出来,又连续咳了几下,让本来还想继续的萧觅云忍不住咬住她的锁骨,“你是不是故意的?” 欺负她的时候不咳,被她欺负的时候咳? 苏明绣难得感觉冤枉,闷笑两声,将准备要下去的人重新按回来,等咳嗽的劲儿过去了,用还没恢复的沙哑声线说,“继续。” 萧觅云安静了会儿,就在苏明绣等得耐心耗尽,准备通知她若是不来。自己便开始的时候,又感觉到被窝里有了窸窣的动静。 殿里的暖龙晚上被熏得更热,不怕冷的小皇帝将自己多余的衣物丢出被窝,去摸苏明绣的手腕,中途碰到先前自己送的那串佛珠,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瓮声问,“你怎么又戴上了?” “陛下送的礼物,臣喜欢得紧,自然要时时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