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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绣:“你说得很有道理。” 但她不想听。 她目光往四下看去,见到这些莲失去了灵池水,如今像是凭空生长那般,但仍有丝丝缕缕的雾气遮挡了茎叶的下半截,格外有偶像包袱地只肯展露出自己最美的模样。 “既如此了解我的生活,想必也已知晓这是什么灵植?” 没等到小徒弟的回答,苏明绣伸长手臂,将离自己最近的那朵莲花摘下,在归眠想要来将它夺下的刹那,她先一步,将这花瓣撕下,放进自己的唇间。 紧跟着,在归眠怔愣的眼神中,她抬手将对方的脖颈压向自己,两人的唇再次相贴。 莲花花瓣散发的清香很快融化在她二人的唇齿间—— 归眠看到了一副画面。 是她在闻道台上被师兄们欺负的模样,那时她还不懂什么是屈辱,只是傻傻地被逼到了台边,还倔强地握着一柄普通的剑,跟他们对抗。 “是谁的徒弟这么傻?” 苏明绣睫毛动了动,明明这样近的距离,让归眠看不清她的模样和神情,可她却能听见唇齿间对方传来的声响里,含着轻松的笑意,“原来是我的。” 在魔域的几十年太漫长,漫长到足够归眠将她们相处的那些画面一遍遍温习,修者越是强大、记性就越好,回忆到最后,她连苏明绣衣衫上的符箓痕迹,都能描摹得一清二楚。 归眠一直以为,那一天在闻道台,师尊只是恰好出现。 ……但她竟然在暗处看了她那么久? 不对。 狐九说过,这情人莲记载七情六欲,唯有爱才能使它开花,这漫山遍野的,该是苏明绣的心上人才是。 可为什么? 她感觉到自己一直坚硬、冷漠包裹的内心,仿佛出现了一道缝隙,让柔软的风吹了进来。 归眠立刻警醒自己,或许是这灵玉山实在太宽广,而苏明绣在无法将爱人真正复活的期间,也许也曾对自己这个徒弟生出一二恻隐之心。 所以莲花里有她的一点记载,再正常不过。 她是这样想的,所以在看完这场景后,只面无表情地夺过苏明绣手里的白莲,那莲花刚到她的手中,就被掌心冒出的一团灰雾包裹,随后,无声息地湮灭。 “我以为师尊再见我时,已做好引颈受戮的准备——” “没想到师尊也有这么一副巧言令色、花言巧语的模样,弟子大开眼界。” “呃……”啧。 苏明绣虽知不那么容易让她相信,但见到她周围扩散出去的灰雾像是要将这灵玉山都吞噬,眼中满是纵容的无奈,但还是不怎么抱希望地拦了拦:“你确定,不再吃一朵试试?” 归眠周围散开的雾气一顿。 明明来之前,她已经告诫过自己许多次,不要对这个无情的师尊心软,当年她所受的痛苦,她要一分不差地还给对方。 可现在。 仅仅是冲着对方这熟悉的宠溺模样,她就鬼使神差地像以前一样,听话地从身侧又折下一朵白莲。 莲花花瓣被她掌中冒出的气息逼迫,一片片脱落,有画面同时映入两人眼中—— 苏明绣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这朵里面,映出的是她上一世跟余映岚相处的画面,也恰是初见,余映岚穿着那格外诱惑的旗袍,趴在她的身上。 归眠的脸色…… 逐渐变黑。 没等苏明绣看完,那朵莲就被归眠直接捏成了一团,蹂-躏的花汁顺着她的掌心滴落,而她则咬牙切齿地看向苏明绣:“师尊的心思真是别致。” “竟连这等与心上人的闺房之乐,也舍得拿出来同弟子分享。” 苏明绣:“……” 算上自己的原本世界,总共三辈子,苏明绣头一次有种渣男出-轨的既视感,就算此刻再借她一百张嘴,她好像都解释不清楚自己没拿归眠当替身。 恐怕在归眠的角度看,她要么是屋里那位的替身,要么就是苏明绣记忆中这个余映岚的替身。 听见她的叹气声,系统在她的脑海中笑得非常开心。 甚至用代码敲出一段喜气洋洋的音乐。 苏明绣单方面用神识将它屏蔽,而后眼睁睁地看着这漫山遍野的白莲,都被她灰雾覆盖。 灵玉山一刹间变得荒芜。 就像归眠这几十年间的灵府。 “师尊看起来很心疼这些花。”注意到她的神情,归眠重又出声。 苏明绣想说“你比花更重要些”,但想到小徒弟给自己新添的那两个成语评价,只抿了抿唇,不置一词。 她说话时,归眠觉得她可恶。 现在她不吭声了,归眠心中依然不舒服。 她想,狐九说得果然对,七情六欲这种东西,她当年为何执着要学呢?不过是无趣的折磨自己的东西罢了。 - 将那碍眼的情人莲付之一炬后—— 归眠又想把那不染居也一同毁掉。 她再不想当任何人的替身,甚至连看到跟自己相似的面孔都觉得烦躁。 但那灰雾过去时,却被苏明绣抬手挡住。若非她收的够快,今天就是大罗金仙站在这里,也要失去一条手臂。 于是她眉间冷意更盛,“碰到您的心上人,师尊终于不肯同我装了?” 苏明绣觑着她,仿佛今天突然发现自己的徒弟是个刺猬精似的,想了想,与她道:“归眠,你想过自己为何同她长得相似么?我怀疑你们二人间有机缘,你若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