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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好疼,后背真的好疼。我想哭,对不起,对不起司柏燃。我没办法让你见到我没了头发、一次次化疗、坐都坐不起来的样子。 很丑,很难堪。 要是在你的心中,夏烟永远是个漂亮的女骗子,那也不错。 司柏燃,一你定要好好的。我会一直保佑你的,” 夏烟再也写不下去,她趴在酒店的桌子上,泪水打湿纸张,肩膀不住地颤抖。脊柱传来的疼痛,让她不停地换着姿势。她身体里像是附着了某种蛆虫,无法受自己控制。 第97章 司柏燃没有任何犹豫, 把夏烟带回了北京接受治疗。 她的病情迫在眉睫,时常处于昏迷状态,急需做第二次手术。 夏烟第一次手术, 是在美国做的。国内相关病例不多, 有相关经验的医生也屈指可数。 军总的老专家对司柏燃说,手术成功率很低, 要做好心理准备。 司柏燃表现得很淡定,他去病房看望夏烟,正巧赶上夏烟醒了。 她躺在床上,脸色很苍白, 但眼睛亮晶晶的,模样非常乖, 压根儿让人想不到和那天晚上骗他的是同一个人。 司柏燃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他问:“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想看的, 想玩的?” 夏烟先是摇了摇头, 后来又念了几本杂志和书。 “好,我都给你带来,还有吗?” “想看烟花。”她狡黠地笑笑, 知道自己是在痴人说梦,北京城里, 哪能放烟花。 司柏燃却说了声“好”。 那是手术前一周的傍晚。 时值仲夏, 天气炎热, 太阳落下山也没有几分凉意。 夏烟却已经套上了毛衫, 她躺在病床上,手边放了一本《王家卫的电影世界》, 她随意翻着, 翻到《重庆森林》里的那段台词—— 王菲:拿走还是在这儿吃? 梁朝伟:拿走。新来的?没见过你啊。 梁朝伟:你喜欢听这么吵的音乐啊? 王菲:对啊, 吵一点挺好。不用想那么多事啊。 梁朝伟:你不喜欢想事情? 梁朝伟:那你喜欢什么? 病房的门忽然在这一刻被打开。 夏烟的视线从书上抬起,就看到穿着司柏燃和付与走了进来。 她愣了一瞬:“你俩怎么进来了?” 因为疫情防控的缘故,医院不允许家属随便探视,夏烟住院后,司柏燃也只能每天中午的时候来一趟,其他朋友还都没有来过。 付与警惕地向外边望了望,然后关上门,说:“烟烟,我们带你出去玩儿。” “去玩儿?” “对!去玩儿——” 付与作掩护,一路躲着护士和保安。 夏烟被司柏燃抱进车里的时候,身上还穿着未来得及换下的病号服,外边是件针织毛衫,头上戴着他买给她的帽子,圆圆的一顶,粉红色,遮住光秃的头颅。 她想笑,莫名想起之前看过的大逃亡电影。 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去,夕阳余晖洒落大地。 车门刚被关上,夏烟一转头,就看到后座上还有俩人。 兰思唯和夏澤川。 “烟烟!”兰思唯猛抱住她。 兰思唯的手覆在夏烟的腰上,那么瘦,全是骨头,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空荡荡的,她心底无限酸楚,甚至不敢直视夏烟,眼泪就克制不住地往下掉。 “烟烟。”她呢喃着。 夏澤川一巴掌拍到她脑袋上:“你瞎哭什么?” 兰思唯吸了吸鼻子,忙伸手去擦眼泪。 对,她不能哭的。 来之前他们说好了的,见到夏烟都不准哭,不准说丧气的话。 司柏燃当司机,坐在驾驶座上,付与坐在他旁边,关上车门,大声喊:“走喽!” 车子一路向西,开出城区,开过首钢大桥。 夏烟把头探到驾驶座的靠背上,下巴挨着司柏燃的肩,问:“去哪儿呀?” 她声音很轻,很温柔,但没什么力气。 他们离得那么近,温热的气息洒在司柏燃的脖颈处,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那不是香水的味道,是独属于她的味道。 只是如今,那香气里掺上了医院里来苏水的味道。 司柏燃心里难受,但表面还是笑着,对她说:“没有目的地。” 付与在一旁搭腔:“今儿个咱们开到哪儿算哪儿。” 夏烟也跟着他们笑。 她没想到在手术前还能见到这群朋友们。 未来呈倒计时状态,或许这就是生命的最后关头。 她轻轻阖上眼睛,车厢里在放一首熟悉的粤语歌。 “若你没法为我安定 宁愿通读流浪旅程 不怕面对这无常生命 若你没有愉快心情 来吧描述谁欠你情 黑了倦眼都侧耳倾听” 夏烟曾怨恨,曾崩溃,恨命运的不公,恨老天的无情。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折磨她? 可当她在美国做完第一轮的手术的时候,心中的唯一念头就是—— 她要回国。 她要回来看看她的朋友们。 她要回来看看,她的爱人。 回国后,兰思唯问她这次什么时候走,她说不走了,留下来陪她。 她敢见兰思唯,敢见付与,却独独不敢见司柏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