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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除了两位老人以外,其实还有两个保姆在,但今天其中一个请假,这是司柏燃知道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另一个家里忽然有事情,儿子来找她。于是姥爷便让她先离开。那保姆因为走得急,也没顾上告诉司柏燃,又想着自己晚上还要回来,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 却没想到,姥爷突发心脏病。 送去医院时,已经太晚,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 后来看堂屋的监控才知道,当时姥姥和姥爷正准备出门,姥姥说身上的衣服不好看,要穿那件红的。 于是姥爷去帮她拿,刚拿上衣服,心脏病便犯了。 姥姥喊了好几声,也没人应答,她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拿起手机想打电话,却一个人的电话号码都不记得。 姥姥疯狂地喊叫着,直到司柏燃他们出现。 夏烟时常想,如果那天他们按时去了姥姥家,或者司柏燃不留下来陪她,一个人去,那么姥爷是不是就不会离开? 她知道司柏燃有多难过。 平日里那样阳光的一个人,在姥爷离世后,哭了很久。 夏烟心疼又自责。 晚上,司柏燃抱着她,把头埋在她身前的柔软里,忽然说:“烟烟,我想搬去和姥姥一起住。” “好。”她说,“我陪你。” 他们赶在司柏燃生日之前,搬进了鸦儿胡同里。姥姥家的院子在这条胡同里其实不怎么起眼,但里边很别致,院子里花团锦簇。 那是姥爷留下来的花。姥姥经常看着它们发呆。 夏烟昨晚熬夜做了一个视频,今天很困,又赶上搬家,于是中午吃完饭便去午休。 没想到一觉睡到了傍晚,她醒来,发现司柏燃和姥姥都不在了。 她给他打电话:“阿司,你们在哪儿?” “在原来姥爷他们跳舞这儿。” 她跑过去,夕阳下,她看到姥姥坐在一旁的板凳上,正看着那几对老人跳舞。 姥姥的目光非常专注,唇边还带着浅笑。 夏烟时常想,姥姥真的完全忘记姥爷了吗? 据说姥爷去世,姥姥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但司柏燃又说,姥姥现在每天一到这个时间点,就要来跳舞这里。 傍晚的风轻轻吹着,有老头过去请姥姥跳舞,姥姥摇摇头,说:“我等我老伴儿。” “你老伴儿哪去了?”那人问。 “他去给我拿衣服去了,很快就回来。” 日复一日,每每有人问姥姥,姥姥都是这么说的。 第62章 二〇一四年的后半段, 夏烟过得还算安稳。 她和司柏燃,还有姥姥,住在那四合院里。有时候, 夏烟会想, 要是某一天,司柏燃的父母突然进来, 那她该怎么办? 不过这种情况没有发生过。 老太太一生也算幸福,唯独在和两个女儿的感情上,差了点。 杨昕瑶和杨昕雯姐妹俩大多时间都在国外,一个在澳洲, 一个在美国,很少回来。 不过她们都知道夏烟的存在。 有一次家里电话响了, 夏烟接起,是个好听的女声。那边听到她的声音, 便没说话, 夏烟这才去看号码,觉得熟悉。 她反应过来是谁后,把听筒放在一边, 去里屋叫司柏燃。 杨昕雯当初知道夏烟住在鸦儿胡同的时候,大发脾气。 但司柏燃态度坚决, 并说, 你既然不管姥姥, 那就没资格管谁和她住一起。 杨昕雯被儿子说得哑口无言, 最后只落了句,你爸那边你看着办吧。 司磬不可能不知道。 但司柏燃每次回司家, 司磬都不提这件事儿, 司柏燃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及。 唯独有那么一次, 司磬对他说,你开什么公司、交什么女朋友,我都不管,但最后该做什么、该娶谁,你心里有数吧? 什么叫有数? - 八月份的时候,夏烟和司柏燃去欧洲玩了一趟。 他们玩得很随意,漫无目的,第一站先去的英国,主要是去看施泠白。 施泠白是司柏燃最好的朋友。尽管之前卓凡也是。 偶尔想起“卓凡”这个名字,夏烟总会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她这一年里都没见过卓凡,也不怎么听身边的人提起。 据说他申请了美国的一所排名非常靠前的学校,去那里读书。不过,也有人说是他在北京待不下去了,不得不离开。 夏烟倒是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卓家目前的势头还很猛。 不过不管怎样,“卓凡”这个名字,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施泠白的别墅里养了一条黑狼犬。体型很大,但很瘦,通体纯黑,看起来很凶悍。 夏烟觉得这狗有些熟悉,试探着伸手去想去摸,大黑狗瞬间抖了抖身子,一副戒备的模样,司柏燃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小心!” 他走过来,摸了摸大黑狗的头,蹲下身子说:“黑无常,你见过她的。” 夏烟看着“黑无常”看向自己,它的眼睛很大,此刻它像是在回忆什么。 她也跟着回忆,忽然想到什么,问:“这是不是在长白山滑雪时,你手里牵的那条狼犬?” “嗯。”司柏燃点头,没想到她还记得。 那天,她一个人滑雪滑了很久,精疲力尽后躺在雪地里,司柏燃牵着一条纯黑色的狼犬去找她,还给她身上扔雪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