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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短跟着她一起回去,在她家楼下等着。 兰思唯进家,没想到她爸也在,按理说这是上班的点。 她爸也是临时回家拿东西,见她回来,没什么好脸色。 因为这套纪念币,两人又大吵了一架。 兰思唯说着,又哭了起来。 “纪念币?很贵吗?”夏烟不解。 “根本不贵。”兰思唯气得牙痒痒,“他自己怕查,说这东西不能买,到时候说不清楚。” 其实纪念币只是根导火索。 根本原因是兰思唯她爸一向看不惯她的生活作风,又非常讨厌她进电影学院,今天借着买纪念币这件事,想打压她一顿。 兰思唯平白无故挨骂,怎么能忍的了? 父女俩一个比一个脾气大,到最后差点儿把家给掀了。 她爸气得高血压上来,指着她鼻子骂:“败坏门风。” 兰思唯满腹委屈,咬了口鸡块说:“他那人特别虚伪,只顾自己的面子和事业。我当初大学开学时,他还嘱咐我最好不要和西藏的同学交朋友。” “啊?”夏烟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兰思唯才不听她爸的,她认识好几个关系很好的rapper,都是藏族的,他们人都非常好。 她讨厌她的父母用一些条条框框,划分每个人的背景,像一个巨大而严密的囚笼。 她知道他们从来都瞧不上她,觉得她想当明星,就是不走正道。 在他们三六九等严格排序的心中,或许她已经变成最末等的那类人。 他们喜欢的,不是承载着他们血脉因爱交汇的孩子。 而是那些可以给他们面上添光,让他们可以向同事、亲戚炫耀的人。 夏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兰思唯是典型的嘴硬心软,看着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大大咧咧的样子,每天只关心哪个牌子上了新衣服,实则心地很软,很重情。 学校宿舍楼后边有几只流浪猫。兰思唯自己花钱带它们做了绝育,还给它们买猫粮,在校园论坛里呼吁更多人关注流浪猫问题。 她喂猫的样子夏烟见过,整个人特别温柔,丝毫不在意漂亮又昂贵的裙子被弄脏。 “那和昼短呢,为什么吵架?”她问。 兰思唯用力吸了一口果汁,又气又委屈地说:“我从家出来,他就开始阴阳怪气,说兰思唯,没想到您还是个公主呀。我当时没反应过来,以为他在开玩笑,结果他接着就让我滚蛋。” 昼短的原话是——“老子配不上你,你也别再来烦老子,趁早滚蛋。” 当时暮色四合,冷风吹着,兰思唯出来时气得忘了穿外套忘了拿包,在风中瑟瑟发抖。 刚和亲爹吵完架的怒气还没平息,她就听自己喜欢的人这样说,她整个人愣住,看着昼短转身离开,把她一个人丢下。 说到这儿,兰思唯的眼泪直掉。 夏烟也不清楚当时的具体情况,昼短唱的又是哪出,但她天生护短:“好了好了,咱不哭了,你看眼睛都肿成什么样儿了。” 夏烟陪兰思唯把那堆碳水化合物吃完。 兰思唯靠在她肩膀上,心情稍微愈合了点儿,忽然,她眼睛亮起来,说:“烟烟,咱俩去听摇滚吧。” 这姑娘,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 那一年,三里屯太古里还不叫这个名字,它还叫“三里屯VILLAGE”。 兰思唯带夏烟去了一家会员制酒吧,她的一位朋友搞乐队,在这里驻唱,每晚八点后,开始演出。 那支乐队叫蓝色鲛人,兰思唯的朋友是鼓手。 这条街上有太多支籍籍无名的乐队,他们每晚在夜色、烟雾、酒精渲染的浮华中弹唱。 没有哪一时哪一刻,不渴望成名。 只是绝大多数人,最后迫于生活,不得不扔掉音乐,成为庸庸碌碌无名之辈中的一员。 兰思唯带她和朋友打了个招呼,然后两个人坐在吧台前。 调酒师是个年轻的男孩子,叫小力,看起来比夏烟她们还要小,一笑有两个小酒窝。他认识兰思唯,看出兰思唯不开心,很贴心地说:“唯姐,我给你调一杯酒吧。”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小力笑而不语,他调酒的动作很帅气。不一会儿,便调好了两杯。 一杯推到夏烟面前,说:“这杯叫温柔陷阱,美女姐姐一定要警惕今夜出现的男性,可能会影响一生。” 夏烟噗嗤一笑,说:“你还带算命呢。” 小力满嘴跑火车,说:“我祖上是摸金校尉,兼职算命。” “……” 又一杯推到了兰思唯面前,“唯姐,这杯给你的,叫仙乃日。” “什么?” 小力:“仙乃日是守护稻城亚丁的三座神山之一,海拔六千多米。唯姐,在你身后,也有一座神山守护着你,只是你可能看不到他,可能和他发生了误会,但是,你要相信,他永远守在你身后。” 夏烟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这人比自己还能胡诌。 兰思唯被戳中一半心事,神色黯淡。她捧着酒杯喝了口,忽然皱起眉,骂道:“我×你大爷的,这不就是长岛冰茶吗,你忽悠谁呢?” 小力哈哈大笑起来,转身溜去给别人调酒。 舞台上的蓝色鲛人在唱一首老情歌,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