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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到了?”沈砚向一旁的下仆询问道。 “是, 藤原氏阴阳师共三十七人,已尽数到齐。” 沈砚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只略微拢了拢衣袖, 示意他袖中的小纸人小心辨别, 随即便漫步穿行于这些阴阳师之间。虽然他并未看到过那位阴阳师的面貌, 但是通过占卜的幻境, 他也大概知道了那人的身形特点, 所以沈砚也没有闲着, 小纸人在分辨的同时沈砚也在巡视着众人, 做出着自己的判断。 而在沈砚审视着这些藤原氏的阴阳师时,这些阴阳师同样也在审视着他。 沈砚与源赖远方才的行为可谈不上多么善意, 更何况此时源赖远可还在院门前守着呢, 再看源赖远手中扶着的刀柄, 恐怕任谁都没有办法对此时穿行于他们之间审视着他们的沈砚升起任何好感。这些阴阳师虽然都是效忠于藤原氏的家族阴阳师, 但是在这个时代, 能够识文断字本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更何况是对学识要求十分广博的阴阳师。 再加上藤原氏本身的权势,所以,即使他们只是藤原氏的家族阴阳师, 论傲气他们也丝毫不比阴阳寮中有官身的阴阳师们差。如果不是有人认出了源赖远的话,恐怕此时沈砚与他们之间已经斗起法来了。毕竟,沈砚的行为已经狠狠地触动了他们的尊严。 随着时间的推移,藤原氏的阴阳师们心中积压的怒火也越加旺盛,毕竟任谁大清早的被叫起来聚在一起什么理由都不给就被人绕着审视恐怕都没办法笑得出来。 沈砚自然也知道他们心中的火气,但是他本就没有和他们处好关系的想法,毕竟他又不是安倍晴明,安倍晴明还需要再平安京讨生活所以要惯着他们,但他若不是有安倍晴明拘束着,他早就离开平安京去拜访各地的大妖怪们了。毕竟,人类哪有妖怪有趣? 然而沈砚也不能丝毫不顾他们的感受,毕竟藤原道长那么配合,他总也是要投桃报李的。可是不妙的是,沈砚这一圈走下来,袖中的小纸人却丝毫没有反应。 这个结果沈砚并不意外,连他占卜都占卜不到的面貌,对方肯定不是毫无防备的,能被小狐狸看了去的脸多半也只是一个伪装罢了。所以,此时在这其中找不到人,真的是正常极了。但是他袖中的小纸人显然不那么想,一圈下来没有找到人的小纸人也不知是急得还是吓得,直缩在沈砚袖中瑟瑟发抖,纸上的颜表情也变成了十分形象的宽面条泪。 纵使沈砚心中因为这次事情而产生的阴霾越来越多,但此时看到这么可爱的颜表情他也不由一笑,索性直接将袖中的小纸人托了出来,放在肩上。随即望向院中的一众阴阳师,即使受害者无法指认凶手,他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手段可用。不过在这之前他还需要先确定一件事情…… “你确定藤原氏的阴阳师都在这里了?” “是,可以确定。”为沈砚引路的仆从恭敬应声道。 对于对方的话沈砚还是信得过的,毕竟是藤原道长安排来的人,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藤原道长也不可能把他安排过来了。 “喂,你是谁?就算你是关白家的人将我们聚集到这里这般打量不觉得太过失礼了吗?”终于有一位阴阳师忍不住出言诘问道。沈砚瞥了一眼却并未放在心上,藤原道长的政敌若是这般水准那就委实太令人失望了些,不过是只出头鸟罢了,而且他也不是来替藤原道长分辨敌我的,对方的身形太过瘦长与占卜中的身形并不相符。 虽然占卜中所见的身形也有造假的可能,但是沈砚觉得那种几率还是比较低的,毕竟他的术法一向以准确安全为第一要务,就好像他没有看清那人的面貌一样,如果对方真的施法改变了身形他应该连他的身形都看不清才对,既然看清了,那么对方多半是只换了脸而已。 不过,万事无绝对。沈砚微微阖眸,再次启目,因果眼已悄然开启。 不过在这里的阴阳师显然都没有芦屋道满那样的眼力,沈砚的沉默愈加激怒了他们,在有人出头的情况下议论声越来越大,甚至已经有人表露出了带有攻击性的敌意。 沈砚根本没有将他们喧嚣听进耳朵里,他的眼中只剩下一条条复杂的因果线,与那一个个污浊的灵魂。 即使早有准备,沈砚也不由因为眼前的景象暗暗啧了一声,无他,实在是这些灵魂委实太过肮脏了,脏到让他怀疑自己现在已经被垃圾包围了——哦,还有一个源赖远的灵魂尚可入眼,不过……沈砚瞥了一眼他灵魂外笼罩着的暗紫色的光衣,心中暗暗呲牙,这灵魂迟早被八岐大蛇给污染了,真是可惜啊! 沈砚看了两眼后连忙收束心神将自己的注意力投注到应该关心的地方——纯粹的黑色中杂夹着不祥的血芒,明显比其他的丝线粗了一圈的因果线自小纸人的心口一路牵出,直奔院中的某处而去。沈砚循着线望去,正对上了那名阴阳师的眼睛。 沈砚一眨眼,便收起了因果眼,因此他并未注意到守在院口的源赖远身上来自狭间的、源自八岐大蛇的力量,比之方才更加浓郁了几分。 虽说第六感、感觉之类的说法看起来实在玄之又玄又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但是,与阴阳师讲科学本身就是一件不科学的事情。所以当二者的目光接触之时,那名与沈砚对视的阴阳师心底瞬间升起了浓浓地危机感,几乎瞬间他便明白了——他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