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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生——” 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是宠物医院前台的姑娘,她捧着一个小文件袋,赶在自动门关闭前追了上来。 “这是coffee在医院缴费的发/票清单,还有一些书面证明。”她把文件袋递到白鸥面前,“里面有纸质证明,您可以在七天后回来取走coffee的骨灰,葬在家楼下的……” “不用了,你们处理罢。” 白鸥打断了前台姑娘的话,他没有回头,也没有接过那个姑娘手中的文件袋,甚至都没有停留,抬脚走进了风雪里。 在自动门关闭的最后一刻,他喃喃道:“我没有家的。” 好像是突然感觉到那种独自走进冬季,雪片飘进颈窝里的凉意,白鸥一个激灵醒来,从榻上翻身坐起。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环顾一圈,发现自己还在禁卫军小间的通铺上。 只是一场陈年旧梦而已。 都怪前些天自己和小皇帝说了些不该说的话题。 他长吁一口气,看到不远处未拴紧的木窗被风吹开了一条宽缝,正呼呼地往房里灌着冷风。 起身准备关上窗门,他却看见窗沿边铺上了一层洁白。 下雪了? 他索性推开窗户。 怪不得刚才自己会被那样一股凉意惊醒。 他看着天空飘下的雪絮。 与他之前二十几年生活的北方不同,南方的雪天要温柔些许,并没有那样大片的雪花,飘落的白絮细细碎碎的。 他起身关窗的动作很急,并没有来得及披上氅衣,此刻他抱臂站在窗前,打了个寒噤。 这雪虽不大,但却冷得很。 南方的空气太潮湿了,寒意就像飘在空中的雪絮,细细密密的,裹着每个人。 他这才反应过来,年下都近了。 自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苏嬷嬷了。 coffee离开时也是这样一个飘雪的冬天,它的年纪很大了,像是一个老人;他警觉,对于老人而言,会不会每一个冬天都是很难熬过的。 他突然有些放心不下。 按照苏嬷嬷的身份,应该是住在永巷的,窗外丑时的梆子刚响过。 醒来便是夜深人静风雪天,现在摸过去打听打听,好像正合适。 第29章 我撞破了。 永巷是宫里下人的居所,白鸥来了这么久,唯一一次踏足还是刚来的时候,跟着小姚那一回。 这条路他不太熟,不过好在永巷不比广明宫,也没有什么严密的看守,一切尚算顺利。 黑漆漆的永巷一片寂寂,他凭着之前的记忆摸到上次看见小姚、小桃兄妹俩的那个位于永巷深处的偏僻柴房附近。 除了不远处的柴房,他对永巷一无所知;这里住着不少小宫婢,他一个成年男子也不太适合扒墙上房地打听…… 其实自己根本不晓得该去哪里寻苏嬷嬷,再说这个点,苏嬷嬷也早该歇下了。 白鸥自嘲地笑笑,来前也不是没想过这样的景况,只不过方才在房中突然就呆不住了。 他轻步走到那间偏僻的柴房门前,怔怔地望着那道紧闭的木门。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小半年。 一年炎夏换冬雪。 他好像还能听到门里面小桃惊惧的啜泣声。 为什么李遇要那样对小桃?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横插一脚,小桃的结局又会是怎样的? 还有苏嬷嬷。 为什么李遇要让与自己情同祖孙的苏嬷嬷做一个倒恭桶的老宫婢? 白鸥之前对小皇帝的厌弃也并非全然来自于史书,这些,都曾经是原因,但现下也都不成立了。 他可以确信,小皇帝不是那样的人。 可李遇为什么要那样做? 望着木门,他细细地回忆起当时的细节—— 当时的木门在外面的门鼻儿上系着铁链,挂了把生锈的锁头,小桃在里面拉开门,门却被锁链绊住,只露出一条宽缝…… 铁链……锁头…… 白鸥突然惊觉,之前的东西都不见了。 大门紧紧的合着,连窗户都被木条钉死,但是铁链和挂锁都不见了…… 门显然从里面被拴上了。 什么人在里面? 白鸥心中疑窦骤起,走上前去,俯身凑近门缝,瞧见里面亮着点非常昏暗的火光。 他站直身体打量一圈,正准备老办法爬窗上房打探一番,破朽的木门却发出“吱嘎”一声轻响,被人从里面拉开来了。 “白……白大人?” 白鸥低头看见小姚惊得瞪大一双眼睛瞧着自己,紧接着门内又是一声男人的断喝—— “谁!” 有小姚在的地方,应该也有李遇,可这声音低沉厚重,带着凛凛杀意;虽然大多数时候李遇的声音也阴冷狠戾,但不是这样杀伐的气息,而且听得久了,他能在李遇的声音里找到那点少年气。 这声音,分明不是小皇帝。 凭着极佳的目力,白鸥从幕天席地的昏暗中捕捉到一星寒芒闪过;他倏然抬头,眼神越过面前的小姚,看到一只袖箭朝着自己的方向,裂风而来。 眼前局势急如星火,生死只在须臾一瞬间。 白鸥来不及思虑,一把按下自己面前的小姚,矮身躲过那支要命的袖箭。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