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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试最终排名时,主考官往往不仅根据文章好坏,还会参考学子们当时的知名度和热度,于是,时常会得选择困难症。 不过这次排名,对于考官们来说,却是出乎意料的轻松,榜首的位置完全毋庸置疑。 曾听闻,顾无疾于五经全部擅长。 但此次策论,主攻《礼》经,全文如行云流水,示例可见博闻强识,遣词用句字字珠玑,论点鞭辟入里,发人深省。 一手好字更不必说,铁画银钩,磅礴大气。 别说顾无疾本身名声响亮,就算他不是大热学子,就凭这文章,诸位考官又岂会舍得,让他名次落于人后啊! 除了某一个老学究考官,点评认为文如其人,顾无疾其人锋芒太盛,自信张扬太过,需得适当打压,以帮其韬光养晦,走得更远。 闻此言,其他几个考官则忍不住暗暗偷笑,这个老前辈往日何其严苛,如今却也只能说出这种话来,可见他对顾无疾是何等的看重与喜爱! …… 乡试揭榜后,顾平安高中解元,同时荷包暴涨。 许溪跟他一起去赌场兑彩的时候,不禁感慨,铁打的实力,就是银子啊。 忆起当初嫁给顾平安时,他心里多绝望,想着顾平安这么弱兮兮的身体,肯定以后就要依靠他了,但他养活自己一人就不太容易了,这居然还来一个? 可是从去年冬日开始,家里吃好穿好的银子,貌似都是顾平安弄来的。 后来吧,他制香制得特别好,给家里添了不少进项,还挺满足,虽然香方也是顾平安给的。 再后来,去年王锐跟杨家结亲之后,顾平安就直接把香方卖出去了,他的活也变得更轻,只要坐在家里收银子。 然而,家里的事其实也不怎么做,甚至就连做饭,都是顾平安掌勺的,比他以前做得好吃多了。 这样一比较起来,他才是个废物啊,枉他一直还觉得顾平安是个傻子笨蛋,离了他就完蛋了。 许溪看了身边满脸不耐烦的顾平安一眼,今日赌局开盘,也是放榜日,街上人流如织,又吵又挤。 顾举人这副表情,实在正常不过,矫情又金贵的家伙。 “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不然待会在大街上亲你?”陆秉行冷冰冰道。 许溪默。 顾平安是笨蛋,根本不会有忧郁这种情绪,脑子里只要亲啊做啊的,而且什么都不顾忌,活得嚣张又肆意。 羡慕…… 他轻轻叹道,“顾平安,跟你比起来,我真挺没用的!” 陆秉行迷惑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错了。” 许溪扬眉。 脑海里的白胖胖娃娃,则兴奋得躺在地上,准备好好享受顾平安的安慰和甜言蜜语。 陆秉行牵着他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指,劝解道,“你不该好高骛远,直接跟我比,这世上所有人跟我比起来,都非常极其地没用,你下回选择差不多的对象类比,成就感会高点,乖!” 许溪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顾平安一把拉住他,无奈道,“你看看,走路都走不好的,竟然还妄想跟我比了,做人踏实点,不能想太多啊,许溪同学!” 白胖胖小娃娃嘴角牵起微笑,坐得端正,像个可爱的小佛陀。 心里默念,没有必要,完全没有必要,放一百二十个心,顾平安这个德行,不会有人受得了的。 …… 鹿鸣宴结束后,陆秉行和许溪再次上路,乘船去京城,准备参加明年二月举办的会试。 会试也被称作春闱,因在春日举办。 于是陆秉行和许溪在京城度过了新年,还好当初赌了一把,不然生活还有点紧张,这京城万物皆贵,居真的大不易! 二月转眼就到,不出意外,这次陆秉行又会试、殿试双双夺魁。 原本殿试之时,陛下见他如此俊俏,有意点他做探花郎的。 毕竟是惯例嘛,探花都是长得最好看的,不然岂不损了陛下与王朝的颜面。 只是后来,陛下见了他的文章书法,再了解到,此人从县试至今,已经连中五元,这是真正的一骑绝尘啊! 陛下哪里还管什么好看不好看,当然直接点他做新科状元! 科举三年一次,如今正好是庆嘉三年春,也就表示这乃是新朝的第一次殿试,是当今圣上的第一批门生,所谓一朝天子一朝官,对这一届进士,新皇的心情自然不一样。 尤其陆秉行从庆嘉元年,中县试案首,一直到庆嘉三年的金科状元,这是完完全全自他登基以后,从他手里诞生的状元,还是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有史至今的唯一一位六元状元。 此乃天赐祥瑞啊,乃是当今陛下圣明圣德,为上天之子,被诸神庇佑的象征啊! 当初双龙夺嫡,闹得不可开交,最终虽然新皇胜出,登基大宝,但他做皇子时,非嫡非长,所以一直以来,都不被正统读书人拥戴。 近几年来,王朝一旦发生天灾人祸,朝堂和民间的鬼祟之人,就有各种声音传出,言只因当今得位不正,故而上天才降下祸事,以作警戒。 哈哈哈,如今,偏在他登基后的第一次科考中,出现天下第一的读书人,出现史上唯一的六元盛事,岂能让人不喜不奋? 于是,皇帝圣旨,将陆秉行自县试开始,所有的考卷分发抄写张贴,传遍天下,令各州府县派专人诵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