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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这最重要的问题,刚刚还纠结万分的少女就如同抓住了一块浮木的溺水者,眼中又恢复了神采,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急不可耐地催促道:“那我们便出发吧!” “咦~不急~”图南竖起右手食指,抵在唇前,灵力在他的眼底蕴起一汪银泉,映得那张俊美的脸都显得神秘了几分:“若当真要救人,我们还需再准备几分。” 另一边,被抓走的狄三先和季子旺就没有他们这般闲心了。 自他们被蛇绑起来后,就让那异兽一路拖到了悬湖之中,滚了一身的泥。待到穿过那层人为设下的结界,装作无力的狄三先默默地将灵力聚于眼睛,悄悄看去,就看到了三排深不见底地通道。 那通道黑洞洞的,自三尺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更别提终点,凄厉的惨嚎回荡在这片狭小封闭的空间里,血腥味混合着泥土味粘腻地流淌在空气中,仿佛是通向地府的路径,引得人无端遍体生寒。 结界外,东风负手直立,一片被水波撞碎阳光映在他的身上,让他的睫毛也染上了层浅金。他默默地注视黑蛇将那两人拖进去,表情早已没了刚刚的平静,眉目间依稀可见几抹挣扎。 眼前满都是鸾鸟双目含泪,失落无助的模样,心脏一阵阵地抽疼,但还未等他想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一道旁人看不见的黑气便从他的眼中闪过。鸾鸟年轻的脸庞逐渐枯萎,变成另一张老妪的脸。 那老妪已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浑浊的眼中含着泪,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颤颤巍巍地向东风伸出了一只手。他已记不清自己当时的表情,但那只上树根般盘踞的血管,和冰凉的温度却顺着自己的手心,一路流窜到四肢百骸,让年幼的东风浑身止不住地打颤。 好冷。 他阖起了双眸,不愿再去回想后面的事情,无尽的悲痛充斥了灵魂,仍旧是那样的撕心裂肺,却不再无力。 如今的他,已有了能力去改变未来。 再次睁开眼,东风沉渊般的双眸已恢复了平静,就如同曾经许多次,将那点动摇强行压抑在了不为人知的黑暗里。 另一边,可能是因为他们是从鸾鸟手中救出的,所以被特地关照了,异兽在带他们进入最左边的通道时略过了外围那些泛着陈旧的铁锈和血腥味,只能从无意泄露的几丝灵力判断出里头关押着灵修的监牢,直接将他们拖入深处的一间牢房中甩进去,牢门一关,禁锢灵术便自动缠绕在栏杆上,将他们锁住了。 相比于外侧的惨嚎,通道深处反而没什么声音。狄三先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里虽然静得可怕,但事实上早就有人,便传音给正打算说些什么的季子旺,自己也装作昏迷,悄悄地将灵力聚集在眼睛上,不动声色地向那些人的方向看去。 ——是一个瘫软在地的人。 这里实在是太黑,即便将灵力聚在眼睛上,也只能勉强看出些轮廓。从空气中浮动的灵力来看,这人应当是灵修,只是均非什么高手,不知是单纯因为中了迷药,还是已然绝望,才会像死了一般安静。 眉头轻轻蹙起,看到这个可怜人的状态,狄三先心里的沉重又多了一分。他闭上眼,灵力悄悄地顺着牢笼流出,探了探附近的情况,摸出了一些底细后,这才收了回来。 确定东风并不在附近,除了牢门上的禁锢结界,也并没有什么监视的灵术,他压低了嗓音,在其它牢房惨嚎的遮掩下,忍着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何人?被关多久了?” 地上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他,见这人竟还能说话,就像是身处黑暗多年的人骤然见到光明那般激动地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可惜被迷药控制的身体却不慎争气,即使已经拼了命地试图坐起来,却连挪动一下都艰难无比。 好在他本身灵力不低,虽然也不能动,还能用粗粝得仿佛石子在沙中摩擦的声音艰难道:“我乃上池垣金使门下,已被抓来……哎,这里连点光都看不见,我也不晓得有多少日了,敢问壮士大名?” ………… 再一次被叫了壮士的狄三先喉间一梗,好悬没把那口凌霄血给吐出来,噎了老半天才顺过气,嗓音压得更低道:“我名鱼羊……别叫我壮士!”他顿了顿,继续接着刚刚的话题道:“你是在哪里,如何被抓进来的?把你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我会想办法救你们。” “……于洋大侠。”那男子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计较这么个常用称呼,沉默了两息,才继续艰难道:“我本是与师兄弟五人前往洛南镇医馆行医,半夜睡觉时中了迷药,醒来后便在这里了……” 洛南镇? 在心里比对了一下这个镇子所处位置,果然与他们遇袭时所处的两个地方一般,都是在衔花城管辖范围内,却又离城较远的地方……有可能下手的对象还多为外地人,这样调查难度比较大,这些人的亲人也大多都以为是命丧兽口或是失踪,最终不了了之,难以引起衔花城的警惕,所以直到现在还没有被重视。 在一旁听着的季子旺也想到了这一层,气得眼中跟烧了团烈火似的,要不是还被迷药限制着,现在估计得骂起来。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低低地咬牙道:“那个王八蛋!” 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狄三先继续压低了声音问道:“隔壁牢房关的是你的师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