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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柄打野刀 第71节

    如此思来想去,顾判也定下心来,甚至还多出了少许欣喜的情绪。

    说不得这次不仅能收获一堆银钱与玉佩,甚至还可以让久未开荤的打野刀饱饮鲜血,提升一下自己的实力。

    也许是因为有顾判在一旁守护的原因,疲惫到了极点胡员外很快就进入梦乡,还打起了小小的呼噜。

    顾判微微一笑,指尖轻触斧柄,一边关注周围情况,一边继续思考关于修行上的一些问题。

    时间一点点过去,忽然间,他的身体一颤,猛地睁开眼睛,面色阴沉盯着桌上摇曳不定的灯火,缩在袍袖中的手紧握住巡狩利斧火热发烫的斧柄。

    他刚刚睡着了。

    他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而且刚刚才从一个噩梦中惊醒。

    这种感觉很真实,却又极度不真实。

    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梦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

    唯有心底留存的那一丝惊悸,一直都在提醒着他,刚才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判眉头深深皱起,心底疑窦丛生。

    自从他修行小有成就以来,像今晚这种不受控制突然入睡的情况,还真的是第一次出现。

    更令他疑惑的是,做了噩梦却丝毫不记得梦到了什么,这样诡异的情况,不管是在上一个时空还是此方天地,他都从来没有遇到过!

    铛!

    清脆的锣声从远处飘来,顾判侧耳倾听,片刻后喃喃自语道,“更夫在喊天寒地冻,防寒保暖,还有一慢三快梆锣响声,那么,现在是四更天了。”

    现在已经是四更天了!

    那么胡员外呢?

    他的小妾小芸呢?

    他们是不是也刚刚再次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顾判心中猛地一跳,忽然发现一帘之隔的床上没有一丝声响,也让他的后背不由自主升起一丝凉意。

    他没有着急去看胡员外的情况,而是第一时间看向了左右。

    胡府的管家和另一个下人端端正正坐在那里,两人竟然都没有睡着,而是一直强忍困意睁着眼睛。

    屋子里一片寂静,除了三个人各自不同的呼吸声,也没有听到任何异常响动。

    顾判深吸口气,缓缓问道,“你们两个,一直都没睡么?”

    胡府管家摇了摇头,“确实有些困,但既然老爷下了死命令吩咐了,也就强忍着没睡。”

    他思索着点点头,叫管家缓缓掀开了那片门帘。

    里间卧室点燃着六根大红烛火,将不大不小的房间照得白昼般明亮。

    顾判默不作声,径直来到床前,低头看了一眼。

    他猛地眯起眼睛,心脏又是突的一跳,手心也微微有些发潮。

    胡员外竟然已经死了。

    床上是一具一动不动的僵硬尸体,他睁大到极点的眼睛里充满恐惧,紧握的双拳缩紧在腰旁,身体拼命蜷缩成一团,似乎在竭尽所能躲避着什么危险。

    但很明显,他失败了。

    胡员外的身体上没有任何伤痕,也看不出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所以,最大的可能还是他没能在巨大的恐惧里坚持下来,最后被活活吓死。

    管家和下人见到这一幕,抑制不住地惊叫出声,其中那下人更是连退几步,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然而胡员外的卧房并没有什么异样,顾判和管家将房间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最终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天色还没有发亮,整个胡府便已经是乱做一团,到处都是一片嘈杂的悲声。

    顾判没有离开,也没有像胡府其他人那样惊慌失措,而是第一时间找到了胡员外的妾室小芸。

    只是一个晚上时间,原本只是容颜憔悴的年轻女人就变得犹如行尸走肉,仿佛丢掉了灵魂。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门见山问道,“除了你之外,你知不知道胡员外还把这件事告诉了什么人?”

    小芸想了想,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老爷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了护院头领老郑,还有镇西道观的李道长,其他的还有没有,我也不清楚了。”

    “都是什么时候对他们说的?”

    “大前天,和前天,那天,我们还在李道长的道观住了一夜,李道长还专门过来做了一场法事。”

    顾判点点头,“在道观,你们同样做了噩梦,而且做完法事的当夜,胡员外和你还是被噩梦惊醒了。”

    小芸呆呆点头,“是这样的……”

    “那你知不知道,胡员外在第一次做噩梦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比如说,他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情,又见过哪些人,或者是动物?”

    第108章 失踪

    小芸面对一连串的询问,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仿佛回忆这些事情,对她而言就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许久后,她才幽幽说道:“老爷除了那日见了见冯连村前来请求减免租子的几个后生,后面去过一趟冯连村外,这几日一直都呆在家里,哪儿都没有去。”

    “冯连村的人在府里呆了多长时间,他们又和员外说了什么?”

    小芸呆呆坐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塑:“这件事管家最清楚,不过他们好像只说了几句话,放下一点山货就走了,连屋子都没有进,从进门到出门加起来也不超过盏茶时间。”

    呼……

    顾判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心情忽然间开始变坏。

    事情有些麻烦了。

    胡员外的麻烦已经以自己的死亡而告终,而现在,这麻烦或许已经被引到了他的身上。

    他必须马上去求证一些事情,来分析判断自己的推测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就算是他现在就走,可能也甩不掉已经上身的麻烦。

    顾判的心情有些烦躁,原以为不是异闻事件,就算是,也是那种可以抡起斧头切瓜砍菜解决的小问题……

    结果他一脚踏上去,竟然真的就踩空了。

    那么,到底是他的体质特殊,有吸引这些东西的潜质,还是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事情真的正在加速扩散,变得更多?

    他如果不管不问现在就离开幽榭镇呢?

    只是,如果眼下真的是一起异闻事件,那么他能轻易脱身吗?

    顾判思虑片刻,又耐住性子稍稍安慰了小芸几句,让她千万不要再把关于四更噩梦的事情细节告诉别人,便急匆匆出来,拉住路过的一个下人问道,“郑护院现在在府里吗?”

    下人愣了一下,迎着那双寒冰一样冷峻的眸子,不由自主就结结巴巴道,“郑护院,郑护院他好像生病了,这两天一直都没有在府里露面,应该是,应该是一直躲在自己屋里养病。”

    “现在带我去找他。”

    顾判的语气不容置疑,很快便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胡府最边上的一进小院前。

    他挥手将下人赶走,深吸口气,推开了虚掩的院门。

    唰!

    毫无征兆地,一道寒光便当头罩下。

    顾判看都不看,抬手就是一掌,将直劈下来的钢刀打飞,然后踏前一步,在对面那人反应过来之前,咔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就是郑护院?”

    “是我,你又是什么人!?”刚刚被放回地上的男人喘着粗气,表情狰狞而又暴躁,紧握的双手上青筋毕露,还在微微颤抖。

    “我是谁你不用管,但现在是我比你强,所以……”

    顾判眯起眼睛,语气冰冷,“所以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不然,以后你就再也不用担心被那噩梦折磨了。”

    “那种躲避不开的恐惧,你也知道四更天噩梦的事情!?”

    郑护院呼吸猛地停滞,他揣摩着顾判话里隐含的威胁味道,脸上神色数变,最终颓然长叹一声,“你想问什么?”

    见到郑护院的反应,顾判的心顿时便又向下沉了一沉,“其他就不用问了,我已经都知道了……我真正想知道的是,这件事,除了你之外,胡员外还对谁说起过,你又对谁说起过?”

    郑护院思忖着慢慢道,“芸夫人应该知道,镇西道观的李道长也知道,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这事儿不要再往外传,不然带给你的后果,绝对会像胡员外一样惨死。”顾判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失魂落魄的郑护院肩膀,头也不回离开了院子。

    除了已经确定的小芸、郑护院和李道长外,还有他雇佣的小厮,也算是听到了他说过的解梦两字,那么,小厮是不是也被拉了进来?

    他先找到胡府管家,十分强硬地将其拉到一边问了几个问题,便一路出了胡府后院,直奔镇上唯一的客栈,将呼呼大睡的小厮直接叫醒,从侧面询问他有没有听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晚上又睡得如何。

    一头雾水的小厮只答了句没听到什么古怪的事情,晚上睡得很香,便更加莫名其妙看到顾先生一言不发就转身离开,竟然直接推门而去。

    小厮呆坐在床上,怔怔看着地上散落的几枚银锭,脸上一片茫然无措的表情。

    银锭是给他最后结的工钱,而且是让他直接收拾东西现在就滚,离开这个镇子回冯连村去。

    还要他回去后一定要告知冯村正,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再派人到幽榭镇来。

    他围着被子想了又想,还是习惯性地听从顾先生的吩咐,起身收好银锭,真的就收拾东西扭头就走。

    接下来,顾判马不停蹄沿着小路朝镇西而去。

    从胡府管家那里,他基本上知道了冯连村几个后生都跟胡员外说了什么,也看到了那包特产都是什么。

    几个人就在胡府门内说了不超过十句话,包裹里的东西也无非是些熏肉和毛皮,就算是被他用斧头砍成碎片也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说,冯连村已经被他暂时排除在了异闻之外。

    而在胡府里面,他目前获取到的信息还不够多,因此,必须要找另外一个当事人,从对方的角度,尽可能的了解更多情况。

    镇西三里,顾判在一座小小道观的门前停下脚步。

    除了面积不大的正殿外,道观就只剩下三间房舍和一片菜田,再没有其他建筑存在。

    黑暗的夜幕下,所有的房间门都打开着,里面空无一人,也没有点灯,只有其中一间屋子内的桌上,还放着几盘早已经馊掉的菜肴。

    李道长,他是死了,还是跑了?

    抑或是,他其实就是引起一切的异闻源头!?

    顾判坐在漆黑一片的屋内,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起身离开。

    他没有沿原路返回,而是找到了雪地上留下的远去足印,而后顺着这条印记,一直向西而行,距离幽榭镇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到身后那片拥挤错落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