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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生们面面相觑,迟疑了一会儿,一个女生小声问:“容老师你问的是我们思修课的那个简曜老师吗?我们今天没有思修课啊!”

    女生说完,还被旁边的另一个女生推了一把:“哇!你连思修老师名字都记得!”

    几个女生嘻嘻哈哈地闹了起来。

    与这几个人相反,容臻整个人愣在那里,不接话也不作答,现在他后悔刚才在心里嘲笑赵平川的懵逼,因为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可能不是懵逼,而是傻逼了。

    几个女生笑的更厉害了,赵平川感觉到容臻有点不对劲,他体贴的劝了几个女生几句,她们就散开了。

    赵平川盯着眼前的容臻,他这个同事,平时话不多,跟自己关系尚算不错,有时候下课会来找他喝杯咖啡什么的,人虽然疏离,但是很有礼貌,加上长得帅,自己对他印象一直不错。

    这会儿,是他极少有的失态,赵平川近前拍了拍容臻,正想要开口询问,对面的男人就像是被人按了开关,突然晃过神般转身便往门口跑去。

    “容臻?怎么回事你?”

    赵平川吓了一跳,夹起教案,追着他也跑了出去。

    容臻非常清楚自己要去哪儿。

    简长宁的办公室。

    可除此之外,他头脑混沌,只能机械地往前跑。

    简长宁的办公室在西配楼302,进去后有两张办公桌,右手边的那张属于简长宁。他喜好花植,在办公室养了好几盆绿植,容臻记得其中有一盆是千叶楠,简长宁很喜欢,花了很多心思打理。他有轻微的洁癖,办公桌永远一尘不染,书籍码的整齐妥当,桌子上除了一个笔筒之外唯一的配件大概就是那个容臻送的同款小音箱,虽然他也并不经常能用到。哦,对了,笔筒里面一般有五六支笔,大部分都是红色,因为他喜欢用红笔写字。

    你看,一切关于他的记忆都很鲜明,一个人怎么会,就凭空消失了呢?容臻一口气跑到302办公室,深吸一口气,他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有点空荡,安放着一个堆着烟盒、烟灰缸、抽纸、垃圾袋的乱糟糟办公桌。

    容臻突然泄了力气,微微后倾靠上办公室的大门,拿手遮住了眼睛。

    赵平川跟着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靠在门上半仰着头的容臻。他周身的气息颓丧又抗拒,让赵平川只好把一肚子的疑问都憋回肚里,干巴巴地瞎扯:“我桌上有点乱哈!”

    容臻把放在眼睛上的手放下,回了他一个笑:嗯,辣眼睛!跟你一个办公室的肯定得烦你!”

    赵平川看看容臻,裂开嘴笑,似乎这句玩笑话很多人开过一样,“所以我就说,幸亏我一直一个人一个办公室啊。”

    容臻叹了口气,他知道再怎么说也没有用,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半是解释半是安抚地说:“我最近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精神恍惚的。”

    “嗯,没错,赶紧好好休息休息吧,这本来好好的天生丽质,都整出黑眼圈了。”赵平川嘴里插科打诨,但眼神带着关切。

    容臻接收到他的善意,保证自己会去看看医生,调整下睡眠,并无视了他的欲语还休,同他道别后离开了办公室。

    五月中旬的阳光,已经有了躁意。

    但是容臻却似乎没有多少真情实感。

    他慢吞吞地在梧桐西路上踱着步子,现在是上课时间,路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学生在走动。有粗心的学生急哄哄地拿着一盒酸奶边跑边喝,走到垃圾桶旁边顺手一扔,酸奶上的吸管挡了一下,没能顺利进入垃圾桶。

    容臻走过去,捡起那个酸奶盒子,吸管里残留的液体顺着吸管流到容臻手上。

    容臻把酸奶盒扔进垃圾桶,盯着手上的液体。

    前面篮球场上似乎是篮球队的师生们在训练,教练在斩钉截铁地呼喝,队员们在讨价还价地抱怨。

    这一天,就如同之前的每一天,不盛大丰满,却生动真实。

    唯一不真实的就是自己,以及他最好的朋友,简长宁。

    因为下午还有课,容臻只能在自己的办公室待着,他心情很差,吃不下东西,就心不在焉地趴在桌子上翻书备课。

    这种心不在焉一直持续到上课,容臻讲课的时候差点出了纰漏,幸亏平时积累还算多,总算有惊无险应付过去了。

    下了课,容臻把教材用具放回办公室,便收拾东西出了校门。

    他还是不死心,打算去简长宁家里看一眼。

    他叫了出租车报了简长宁的住址,便靠在车座上眯起了眼睛,最近睡眠的极度短缺,让他很快陷入梦乡。

    恍惚中高速行驶的出租车窗边上,爬上来了一只手。

    五指修长,骨节分明,让人不禁联想到,这手的主人应该很俊朗。那只手很苍白,带着凉意,把车窗户边都冻住了。

    手的主人很快用力的拍打着出租车的车窗,还在睡梦中的容臻吓了一跳,睁开眼睛连忙去看,窗户外面站着一个人剑眉大眼,身材修长。

    简长宁!

    容臻的心头“嘭”的一跳。

    简长宁隔着车窗笑着跟容臻招手,用口型示意他停车并打开车窗,容臻来不及思考这其中的不合逻辑,就一边喊司机停车,一边要放下车窗。

    “你跑哪去了,我到处找你!”容臻高喊。

    “我一直都在啊。”简长宁笑了一下,露出他的两个酒窝,那神态很熟悉,有点皮笑肉不笑的,但他一直没有睁开过眼睛。容臻思索了一下,猛地一甩脑袋,这个神态跟今早租户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个诡异的自己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