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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妃说:“命是她的,孩子也是她的,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 然而这些日子里,平静仅仅是后宫,且说裕太妃曾找红颜商议能否为和亲王弘昼说几句好话的事,这事儿才刚刚起个头,四月里,皇帝阅看翰林院所制的皇后册文,发现满文译文中将“皇妣”一词不小心译成了“先太后”,弘历因此勃然大怒,刑部尚书阿克敦被交刑部治罪。其他刑部官员见皇帝盛怒,加重处分,拟绞监候。 可皇帝仍旧不满意,责备刑部党同徇庇,故意宽纵,竟将刑部全堂问罪,阿克敦则照“大不敬”议罪,斩监侯,秋后处决。这样严厉的处分,震得人心惶惶,传到后宫来,连妃嫔们都知道,皇帝变了。 雍正爷在位时,政治严苛,对手足兄弟都不留情,在皇帝手下做官是时时刻刻提着脑袋的事,就连此番平定大金川的岳钟琪将军都会被先帝质疑忠心,直到弘历登基,施以仁政,皇帝行事从容性情温和,君臣关系皇族关系因此有了很大的改善。 可皇后故世,像把皇帝那温和从容的个性从身体里抽走了似的,不足一个月,全国举哀、大兴土木、惩罚官吏,甚至连亲生儿子都不轻饶,皇帝无所不尽其极地悼念着先皇后,让习惯了皇帝“好说话”的大臣们看到了帝王的另一面,惶惶终日。 亲贵们担心皇帝长此下去,会失了民心斩断君臣羁绊,纷纷到宁寿宫向太后谏言。皇太后几时经历过这样的事,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应付亲贵老臣,而那些老王爷们也似乎从骨子里看不起她,皇太后不过是昔日先帝身边料理日常琐事的妃嫔,哪能比得上孝敬宪皇后当年母仪天下的气度和智慧。 见太后这边行不通,少不得有微词,太后又不能因此发作来显示自己的无能,便索性由着皇帝去,他不过是悼念亡妻,而那些官员也是咎由自取,便不打算劝诫皇帝收敛。 这一日裕太妃到宁寿宫请安,全因和亲王又被罚了一年俸禄,虽说王府里也不指望那点钱营生,可谁知道下一回是不是把人给搭上去了。 明明是翰林院的纰漏,却是刑部尚书背黑锅,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事儿,皇帝竟然因为当时只找到刑部尚书而对他予以重罚,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裕太妃如何能不为儿子担心,眼下也只有太后能说得上一两句话,她不得不拉下脸来相求。 太后正为了这些事不高兴,碰见裕太妃主动送上门来,少不得一顿责备:“我多少次叮嘱你,要好生教导弘昼,可你一贯的宠溺放纵,这么多年为他收拾多少烂摊子,你眼下不去管教弘昼,让他好生当差,又来为他找什么后路。他就是仗着自己赖在你身上有口饭吃,才这么不求上进的。” 裕太妃碰了一鼻子灰,可为了儿子她实在没办法,哭哭啼啼地求道:“太后您一句话,皇上就会顾念兄弟情,臣妾也不求弘昼什么前程,他能保命臣妾就阿弥陀佛了。” 却被太后责备:“你这话说的,倒是弘历像杀人不眨眼的暴君了?” 裕太妃慌地屈膝道:“臣妾怎么敢这样说,这天底下还有比皇上更温和的人吗?那日臣妾在寿康宫看到皇上与令嫔说话,令嫔笑得眼眉弯弯,皇帝对她呵护备至,仿佛先帝爷与孝敬宪皇后昔日的光景,一言一行都是情真意切在里头。” 太后听见令嫔就皱眉,幽幽问:“他们在寿康宫说话?” 裕太妃忙道:“温惠太妃身子不好那两天,皇上曾与令嫔前后脚来了寿康宫,皇上走时他们在屋檐底下说话,臣妾瞧得真真的。还以为……”她偷偷瞟了眼太后,说道,“还以为皇后故世,皇上再无笑容,那天看到皇上虽不算是笑了,可心情极好,仿佛和令嫔在一起,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够了。”太后重重叹了口气,她当然记得那天弘历拉着红颜的手离去的背影,对于裕太妃夸大其词的描述竟深信不疑,恨悠悠道,“她怎么会笑不出来,皇后没了,皇帝是她一个人的了,她做梦都要笑了。” 而太后更气恼的事,皇帝对着文武大臣皇亲宗室如此严厉苛刻,弄得百官惶恐,对着女人倒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可见他并不是失去皇后悲伤得改了性子,而是魏红颜有本事,能让皇帝依旧温柔待她。 “既然你也知道皇上对着令嫔有好脸色,你怎么不去求她为你说几句话。”太后冷冷地说着,“令嫔既然常去寿康宫,你与她相见很容易。” 裕太妃心想,若是告诉太后自己求过令嫔但不果,此刻这番话就有挑唆的嫌疑,不如顺着太后的心思哄她高兴,她讨厌的人自己也讨厌,太后就会觉得自己是站在她那一边的,想要办什么事也就容易多了。 “过去那几件事后,令嫔眼中就再没有臣妾了。”裕太妃伏地道,“臣妾不过是先帝爷留下的妃子,如何敢去求当今的宠妃。” 太后怒道:“这宫里三纲五常,是要为了‘宠妃’二字,全颠倒了不成?”她喊过宫人道,“去请令嫔来,我有事要她帮忙,她若不肯来,那我就亲自去延禧宫。” 转身又对裕太妃说:“皇上那么喜欢她,现如今只有她能帮你。” ------------ 第311章 前世的仇人(还有更新 太后的懿旨传到延禧宫时,恰好樱桃去探望她爷爷,佛儿和乳母被舒嫔接去钟粹宫玩耍,红颜身边只留下几个稚嫩的小宫女,虽然太后的传召让她头皮发紧,可她不敢怠慢,匆匆换了衣裳便要出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