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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雅私下与红颜说:“娘娘与我讲过,什么事都要关照您,这些人若有不合适或不忠心的,您不要忍着,日子还长久着呢,不是忍一忍就能过去的。” 红颜明白,而千雅每一句话,都是皇后的心意,那日皇帝匆匆赶来要定下日子接她回来,说的也都是皇后的心意,红颜记得太妃临终前说,她留给了皇后最重要的东西,但结果如何她管不着,红颜却隐约觉得,这些福报都落在自己身上了。 红颜很安心,与千雅道:“等我安顿好,就去长春宫谢恩,千雅你先回去吧。” 千雅却抿了抿唇,见周围没有闲杂之人,提醒红颜:“您刚刚回宫,谁都会好奇来凑个热闹,赶上纯妃这事儿,且要小心些,指不定就有人赶着这热乎劲挑拨离间。今天纯妃生小阿哥,生得怪憋屈的。” 千雅已不是当初那个胆小懦弱的人,本就一副聪明心肠,跟在皇后身边这些年,大小事耳濡目染,已学得昔日宝珍那般精明干练,只是她没有宝珍那样的歪念和贪心,到这一刻依旧盼着老老实实当差,年满时能得到皇后恩典放她出宫。 樱桃送千雅离去,而她自己不再是在瀛台时蹦蹦跳跳的活泼模样,姑娘长高了个子,与其他宫女没太大差别,既是魏常在贴身的人,也要比旁人体面一些。她有板有眼地吩咐众人将魏常在的东西收拾好,但红颜并没有将寿祺太妃留给她的巨额金银带回紫禁城,早在瀛台时就交付给了如茵,由她带回富察府收着,红颜只带了足够用的钱回来。 小灵子分着红包,将延禧宫里的人打赏了一圈,得了丰厚的赏钱,宫女太监都眉开眼笑,和公公来时,都热情地将他引来见主子。 此时红颜已换了藕色缎面绣岁寒三友的冬袍,和公公见她已打扮齐整,便道:“奴才来时,皇太后已经回宁寿宫,皇上和皇后都跟过去了,常在虽然在寿康宫磕了头,但太后毕竟做主宁寿宫,您该主动前去行礼,至于太后给不给脸面也轮不到咱们指摘。” “正想着,是先去长春宫还是宁寿宫,既然您觉得这样妥当,我听公公的。”红颜答应着,要樱桃取她的雪氅来,而和公公则笑着道,“常在往后对奴才这一声‘您’可要免了。” 红颜会心一笑,点头答应。 裹上风毛大氅,不再是瀛台时桃红草绿的鲜亮,红颜满身低调沉稳的装束,早在瀛台就准备好,一步步走去宁寿宫,明白纵然自己依旧被太后讨厌,她也要在这紫禁城活下去。要学会圆滑一些,要明白什么身份说什么话,不能再像当初那样受了冤屈就硬顶回去,回想当时,若非自己太过强势硬气,太后不至于气得传刑杖,而她们闹成这样,那幕后坑害她的人,却在偷笑。 纵然是太妃,也时常教导红颜不要与太后对立,太后有她的立场,可她绝不是恶人,她更是皇帝的生母。 红颜住在延禧宫,比起西六宫来,距离宁寿宫更近些,和公公没有跟着红颜来,但紫禁城里的路红颜依旧熟悉。她当年第一次走出长春宫,宝珍就是带她来宁寿宫,而当时半路遇见皇帝,她还跪在那里说,会一心一意照顾皇后。 如今想来,似乎是红颜食言,但她不是不能照顾皇后,只要皇后与她都放下心中芥蒂,认清这早已无法改变的现实,她们还能好好地相处下去。千雅说皇后变了很多,红颜也记着皇后离开瀛台时对她说,等她回宫。 将近宁寿宫,从宫道的另一头有肩舆走来,可那里忽然停了下来,宫女太监一阵慌张,红颜再走近些,便看到停在路上的肩舆,海贵人正抱着玲珑可爱的小娃娃,哄他不要哭。但如今已经不是海贵人,贵为愉嫔的人穿着打扮也比从前富贵,她和红颜一样住在东六宫,住在另一头的景阳宫里。 红颜上前行礼,愉嫔专注着怀里的孩子,只知道前头有人来,却没发现是红颜,一别多年,红颜身量有了变化,和愉嫔记忆里的小答应很不一样,只是容颜依旧那样美丽,看一眼就知道,还是那个美人。 “延禧宫魏氏,叩见愉嫔娘娘。”红颜行大礼,所有的规矩,她在瀛台时就学得烂熟于心。 愉嫔受得起这一礼,可她向来和善可亲,从前不得意时不自卑,如今有了五阿哥这个宝贝,也不在人前有半分高姿态。她已抱着儿子起身从肩舆上下来,一面请红颜起身,一面逗着怀里的儿子说:“永琪快看,这是魏常在,魏常在漂亮不漂亮?” 愉嫔把孩子放下来,永琪抹了抹眼泪,快三岁的小娃娃跑上前看了看红颜,似乎是看见漂亮的人十分喜欢,脸上挂着泪珠子就笑了,拉了拉红颜的氅衣,要和她玩耍似的。 愉嫔笑道:“方才在我怀里不老实,差点从肩舆上落下来,吓得哇哇大哭。本来这点路,走过去就是了,结果这小祖宗不肯走,暖轿也不坐,非要大冷天的折腾坐这玩意儿,怪我不好,总由着他。” 红颜笑了笑,愉嫔这样随和,明明是好些年不见的人,明明红颜才回来,可她的言行,却仿佛与红颜多年相熟并不曾分开过,愉嫔俯身将五阿哥抱起,更道:“妹妹这是去宁寿宫吧,我与你同行。” 红颜谢过,跟在一旁虽愉嫔走,她让景阳宫的人把肩舆送回去,五阿哥正是好动的时候,在母亲怀里一直不停地动,又念叨起了“弟弟、弟弟”。 愉嫔哄儿子:“过几天额娘就带你去看弟弟,眼下纯妃娘娘那儿正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