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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姜宛繁不知道。 在与姜家正式见面之前,卓裕来了一趟林家敲警钟。 他甚少有如此单刀直入,话掰碎了说的时候―― “您和姑父愿意去,这份恩情我记着。我很喜欢姜宛繁,喜欢到,看她第一眼,就想带她回家,见见我爸妈。但老卓走了,她见不着,你们是我家人,无论过去怎样,我都希望,你们能接受我已经结婚这件事,能对姜宛繁宽容。” 林延不乐意了,“这话说的,我们也没说不喜欢她吧?” 卓裕慢笑,微抬下巴,目光无谓也无畏,“不重要。” 我喜欢就行。 “这么多年,我扪心自问,对您,对“兆林”,都算得上尽职尽责。我没有别的要求,唯一这一件。”卓裕撂话如熔铸的浆水,不容商榷,“我不希望被人打了我的脸,所以,对姜宛繁好一点。” 语气平静,态度坚决。这比明火执仗地放狠话更震慑。就连一向作死的林延都不敢正视他的注目。 卓裕往林家丢了一把明晃晃的火种,和平共处,那便相安无事。但越界挑事,这把火烧着谁也别怪我。 女人之间最了解彼此,卓悯敏也更了解卓裕。 他不希望被打脸,因为姜宛繁就是他的脸面。 这一次,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 下午四点,流水席就开始了第一轮。十里乡亲大部队,吃完一拨又一拨。迎宾门口摆了两个大竹篓,来吃席的红包都往里头放,其实数额并不大,但红彤彤的堆成两座小火山,忒能镇场子了。坐席好像也没太多讲究,有空位的都能坐。 就右边有一桌不太一样,坐那儿的全是同龄的年轻男人,而且彼此都熟络。看见卓裕的时候,眼神也极其统一,倒也不是恶意,总之就是怪怪的。 “问你个事。”卓裕没忍住,扯住姜弋到一边,往右边努了努下巴,“那桌都是表哥表弟?” 姜弋连着几天忙活,今天更是四点多被向简丹叫醒去王屠夫家拿猪头肉,早就精疲力尽,连敷衍作弄的心思都没了,直接撂实话:“我有这么帅的亲戚吗?我就是家族的帅王。那都是追过我姐的人。” 卓裕脑子升起无数个问号,“你,你们这还有这种风俗?” “自觉来的,没发请帖。就这么跟你说吧,虽然我姐一个都没答应过,但他们个个都记得我姐的好。”姜弋热情介绍,“左边第一个顺数,英语老师,开运输公司的,镇东征收大户,最右边的两个比我姐小三四岁,一心想要姐弟恋来着。” 卓裕:“……” 姜弋:“姐夫你别有压力,你放心,他们跟你都比不了。还有两桌没来的也比不上你。” 卓裕:“……” 两家正式见面,也算一个礼仪周到,团圆和满。返程的时候,祁霜拄着拐杖,笑眯眯地冲卓裕招手,“孙女婿,你来来来。” 卓裕小跑过去,扶住祁霜的胳膊,“奶奶,您真不去我们那儿看看?我亲自陪您,带您看福禄戏,游八宝园,带您去沁云山烧头柱香。” “那我去不了。”祁霜一本正经说:“我认床。” 卓裕佯装思索,“好办,我明儿找货运,把您的床运过去不就得了?” 祁霜被哄得乐不可支,拍着卓裕的手背,踉踉跄跄的小碎步往边上走远了些,“我想跟你说悄悄话。” 卓裕笑,“好,您声音小点儿,我保证不告密。” “就是我家姜姜,啊,现在也是你家姜姜了。她呐,眼睛不太好,先天性的夜盲症,就这里。” 祁霜怕他不明白,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小时候治得及时,正常生活是没有问题了,但我就是担心这女娃娃。” 卓裕连忙道:“您放心,晚上我都跟着她,绝不让她开车。” 祁霜满意地点点头,“啊对了还有啊。她这个情况要多吃猪肝,吃猪肝对眼睛好。但她就是不听话,最讨厌吃猪肝,每回给她做的,她都给偷偷倒掉的。” 卓裕笑了笑,“她不乖,回去我打她屁股。” “好好好。”祁霜眉开眼笑,皱纹像湖心随风荡漾的水纹。 寒暄告别的时候,姜家亲戚围了一圈又一圈,那热情劲,像无数朵站岗的向日葵似的。卓裕招呼好一切,临上车前,奶奶又忽然拉住了他的手。 很小很不舍的声音:“……打轻一点噢。” ― “我奶奶说什么你都做?你也太没原则了吧。”回到四季云顶,姜宛繁蹲在地上数这些彩礼和回礼,边数边在纸上划勾勾。 “奶奶面前要什么原则,何况她说的都对。”卓裕脱了羽绒衣,一件浅灰高领羊绒衫打底,帮她一起清点,“你眼睛……” “真没事,奶奶就是想炫一下她的厨艺。她最拿手的菜就是猪肝的各种做法,你要想哄她高兴,下回就吃猪肝。”姜宛繁满意地在纸上圈了个数,“想不到结婚这么赚。” “那你的意思是?” “多结几次。” 卓裕压着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姜宛繁扬着一张笑脸,怎么好看怎么笑。 卓裕别过脸,冷漠不过五秒,直接败阵。 姜宛繁好奇一件事,“我想问你,怎么收买的我妈?” 她太了解自个儿亲妈。向简丹是豪爽脾气,就结婚先斩后奏这么一出,就算卓裕再好,再优秀,也摆平不了向简丹的怨气。但这一次回家,向简丹对卓裕的那种好,就像奶奶祁霜一样,没藏丁点儿。别人一问女婿的情况,她自豪得能夸出十篇小作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