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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想。 你不想?不想什么?我看你是想得很,承受不住了?为了一己之私要弃整个翊族于不顾吗?你真要眼睁睁看着九天坍塌,你想让整个神族覆灭吗? 不是的!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就杀了这个要摧毁你意志的人吧,杀了他,杀了他你才能摒弃情绪,才能成功淬炼自己,取出涅槃之力 我回去,我再也不逃了,可不可以不 不可以!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犹如魔音,不断灌入云谏耳中,穿透识海,催促他动手,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手上被塞入了一柄武器,只要握紧了,捅进眼前人的心脏中,一切似乎就都结束了,他不用受到灵魂的拷问和谴责。 于是 嗤 你的羽 少年的嗓音,和云谏扎入少年身躯发出的血肉剖开声同时响起。 少年难以置信地望了一眼胸前的血洞。 扎入心腔的是他递到云谏手中的一支白色翎羽,特别漂亮,闪耀着彩虹般的光芒,却被血染脏了。 杏眸抬起,对上云谏的眼,将那句话说完:你的羽毛落落在我身体里了,还给你,你你记不记得,那条小溪,那条没有任何人和他一起玩的小溪 不记得他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 云谏的眼看着他,冷漠至极,原本该温柔缱绻的桃花眸此刻冷得比凛冬寒崖上的皑皑霜雪还冷。 少年的杏眼直勾勾看着他,没有恨,没有怨,只是悲悯,只是伤心 他向后倒去,从云层坠落。 当着云谏的面,直直坠向人间。 血液染透了层层云霭,那一日的云层是鲜红的,若从人间仰头去看,便会发觉那瑰丽莫测的颜色中透着亘古难消的伤心。 少年的杏眼永照进云谏眼底,留在他的记忆深处,哪怕是轮回了千万次,哪怕是每一次都要隔着茫茫人海,只要他一看见那双眼,他就能立刻认出这个人! 如今,这双眼依旧凝着他,睫毛颤得那么厉害。 太疼了,忍着,却忍不了太久 将夜眼底都是难以置信,他垂睫看着自己传出整整疼痛的胸膛,看着那支扎入自己血肉的翎羽,像极了他师尊赠他的那一支,洁白的翎羽被血染成鲜红,羽毛凝聚着血珠一滴滴跌落在地,落在将夜脚背上。 他顺着那只骨节颀长,再熟悉不过的手看去,一点点将逐渐模糊的视线挪到云谏的臂膀上,挪到云谏因浑身发冷而颤乱不已的琉璃珠中。 阴霾散尽,那双明亮的浅色珠玉就伏卧在漂亮的桃花眶中。 可是,眼尾为什么又红了呢? 将夜望着那双眼。 只觉得自己就算被他师尊杀了,就算自己不晓得自己为何而死,可看到这双眸子散开阴霾,重归澄澈,看到他师尊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竟觉得心口不是那么疼了。 甚至唇角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绽放出甜蜜的梨涡。 师、尊 也不知是不是生命快要流失干净了,视线模糊一片,隐约间为何会瞧见他师尊那双颤乱不已的漂亮眼睛淌出泪呢? 他想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他想给师尊拭去泪痕,他想对他师尊说:别哭,我不怪你的,这大概真的是命。 但他喉咙发哽,努力扯动声带也说不出一句话。 手也是,没有力气支配它再抬起。 更何况他和他师尊之间横亘着一柄羽刀,他的手探不过去 将夜原本以为自己早就摆脱原文的桎梏,他以为师尊喜爱他,他也舍不得师尊受折磨,还殚精竭虑地护佑他师尊,不让师尊被任何人染指。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还是一步踏入注定好的结局。 最终被师尊手刃。 死得不算难看,也没多惨无人道,只是心有不甘啊。 他才知道他师尊喜爱他的,也知道自己的感情从不是徒弟仰望师尊的那种喜欢。 不甘心啊 结局如原文中注定的那般,可过程中他从始至终都没成功压下过他师尊,哪怕一次 好不甘心啊 但这样的遗言,他也是说不出口的,说不出来,胸腔泛上的血水堵在喉咙里,一开口就顺着唇角汩汩涌出。 师尊,你说你喜爱我。 不是因为千年前的那个人,不是因为我身上有别人的影子。 你喜爱我,只是因为眼前这个我。 你说,喜爱我,只是因为我是我。 而不是什么时候的我,更不是什么样子的我。 可我从未郑重地告诉过你 我其实也很喜爱你。 不是徒弟对师尊的喜爱,是我真的喜爱你 可他说不出口,右侧的眼尾绽出一抹红晕,有泪簌簌坠下 直到染透衣衫,他再也撑不住了,蓦然倒下,失去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