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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黑衣靖安卫收敛了神色,起身退到屋内。 倒地的藕荷也跟着醒过神来,当即惊魂未定地拉扯自己的裙摆,又朝丫鬟叫起来: “绿珠!快来扶我!” 旁边已然被震慑住的绿珠忙抖着手过来将她扶起,怒道: “主子,您没事吧?这起子没眼色的狗奴才实在太过分了!” 话音刚落,藕荷心中便是一沉,当即甩手给了绿珠一巴掌,疾言厉色道: “大胆,靖安卫大人也是你能置评的?” 言行无状,便是王孙公子,靖安卫都能仗着俞寒洲撑腰照杀不误,连太子都极为厌烦不愿惹上他们,何况是她一个太子侍妾? 绿珠顿时被打得踉跄一步,却又不敢伸手去捂脸,心中又怕又急,忙跪了下去,砰砰砰使劲磕头: “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两位大人!奴婢该死!” 藕荷见绿珠如此上道,尽管内心依旧因着适才那一脚而愤恨不已,她依旧转瞬就带出了一抹笑,朝两名暗卫道: “是妾身没管教好,还望两位大人海涵。” 那两名靖安卫本就不欲与皇后宫里出来的人多言,当下一拱手,便隐去了身形。 见状,藕荷那本就强撑着的身子终于一软,倒在绿珠身上,虚弱道: “且去请馥小公子。” 春喜忙过去拦,正要说话,却见这藕小主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强笑道: “春喜姑娘,妾身知你担忧馥小公子,可太子爷有令,妾身必定是得把小公子接过去的,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如此不好看?到时候太子问起来了……” 说着,藕小主便拿着帕子默默抹了泪。 春喜被她这副变脸的本事震得愣了愣,一时暗暗警惕起来。 本以为这藕小主就和宫中那些个恃宠而骄的新晋小主一般嚣张跋扈,不足为惧,哪知道这么被狠狠踢了一下窝心脚,甚至当众出丑,居然还能笑着跟她做戏…… 可藕荷这般忍着不发怒是为什么?想装可怜让太子爷心疼?还是畏惧靖安卫?亦或是…… 春喜想到了藕荷刚刚的话……「一定要把小公子接过去」…… 是这个命令导致藕荷哪怕受了屈辱,也要忍着怒意在此周旋吗? 想到这,春喜便笑着退了一步,无奈福身道:“藕小主言重了,不是奴婢不愿世子出去,实在是世子身子抱恙,适才又受了惊……” 这属实有些睁眼说瞎话了,绿珠当即气得发抖。 明明被踹的是她和藕小主,春喜非说是馥橙受了惊吓,敢情是看到别人被打太凶残了所以受了惊是吧? 藕荷同样皱了眉,可适才就那馥小公子弱柳扶风的矜贵模样,说是受惊也无可置喙。 这可难办了……藕荷有些为难。 今日皇后娘娘特意派了她过来请馥橙,就是想让她趁机探探画舫上的情况。 毕竟,那日馥橙中毒却没死,画舫上的内应还尽数被杀,本就是极为离奇之事,皇后娘娘心中不安,奈何太子爷一直在闹,险些闹得让陛下也知道了。 之后,皇后娘娘迫不得已,只得先用了好几日安抚住太子爷,再行考虑处理馥橙的事。 今日好不容易碰上太子设宴的这个机会,在来之前,皇后娘娘就交代了她应该如何应对这边的情况。 倘若护着馥橙的人来头太大,是皇后娘娘也觉得极为棘手的人物,便尽快将馥橙骗出来,再找一次机会除掉。 倘若护着馥橙的人身份不高,那就瞒着太子那边,进一步用太子移情别恋有了宠妾这件事,刺激馥橙,最好能把馥橙活活气死,若是气不死,便等入夜了再将人了结。 因为在皇后看来,馥橙已然对太子心死,是绝不可能继续帮太子做内应的,太子想的那些让馥橙给俞寒洲吹枕头风盗取情报的计划,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且不说馥橙是老国师的儿子,身怀占星之能,又才华横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心里明镜似的,很难糊弄,就说太子如今早已侍妾成群、辜负了馥橙,哪里还可能骗到馥橙死心塌地? 皇后可比太子清醒多了,她见过老国师,知道馥橙身怀占星之能的厉害之处,是绝对控制不住的,要么一开始骗到底,要么杀了一了百了,决不能留。 所以,太子想要馥橙和藕荷等侍妾和平相处的意愿根本就是一厢情愿,皇后压根就没答应他,不过哄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罢了。 就是因为怕太子起疑心提前出手阻挠,所以藕荷这次并没有带侍卫过来,一时还真奈何不得春喜。 可是,无论如何,藕荷都必须见到馥橙。 如果她就这么回去,任由俞寒洲继续保护馥橙,不出几日,一旦俞寒洲将馥橙接回府,那么,今后皇后娘娘再想动馥橙……就真真难上加难了。 藕荷掐了掐手心,又抬眸四处张望…… 忽然,她计上心头,微微一笑:“春喜,可否借一步说话?说完妾身便回去了。” 春喜狐疑地看着藕小主,却见对方神情诚恳,想着画舫上有侍卫也不如何怕,还是点了头,带着藕荷去了自己的厢房。 眼见着绿珠没跟过来,春喜才问:“藕小主想说什么?” “大家都是宫婢出身,不必叫我小主了。” 藕荷左右看了看,走近过来,压低声音道:“春喜,我其实也并不是非要勉强馥小公子,只是太子之命难违,你就算把我赶回去,太子也会亲自过来请,你说何必?不若就让我见见馥小公子,也好向太子爷交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