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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步疏林接到阿爹传来的迷信,让她秘密去见一个人,她便索性让替身留在屋子里代替她,自己悄悄离开去约见的地方等候。 步疏林的替身这几日都在屋子里临摹她的笔迹,争取早日能够写出一笔相似的字。 临摹间,扯动下方一张纸,不慎将砚台给掀翻,墨泼了一身,脸上、脖颈、手上都是墨,收拾起来也难,索性就请银山给他备下沐浴的汤水。 恰好也是这一日,几次三番去请步疏林来的崔晋百,都没有看到人,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在随阿喜的针灸辅助之下,他比谢韫怀预想的康复速度还要快,胳膊上有了力道,他就立刻奔向步府。 崔晋百在步府是可以来去自如,已经到了管事都不会阻拦的地步,步疏林秘密出府,只有心腹金山银山知晓,金山跟着去了,银山留在府邸掩护。 银山也没有想到崔晋百这个时候会来步府,他去厨房帮替身要了水,就见厨房在开小灶,炖了烂软的牛肉,耕牛不可随意宰杀,想要吃到牛肉极其不易,馋虫犯了的他,留在了厨房大吃大喝。 替身在步疏林的屋子里沐浴,有人走近,习武的他自然知道,但他以为来人是吃饱喝足的银山回来了,故而银山推了门进来他也没有在意。 直到人绕过屏风走过来,他回身一看,就看到面色苍白,僵硬立在他面前的崔晋百! 他拉了衣衫迅速穿好,因为他与步疏林声音不同,不能发声,故而就隔着浴桶,僵硬着身子与崔晋百面对而立。 崔晋百已经整个人傻了,他死死盯着面前的人,一直以来的幻想在这一瞬轰然破碎。 他……他竟然是男儿身! 可是那晚明明他是与女子一夜缠绵,被褥上的落红也证明这一点,如果不是他,那么那一晚他与何人风流? 所以他是知晓他与旁人……才会避着他,不愿见他? 崔晋百大脑一片恐怕,他所推断的全然被推翻,他自以为的喜悦成了莫大的讽刺, 本就刚刚恢复了几分元气的崔晋百,压制不住翻涌的气血,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细纱的屏风绽开朵朵红梅,崔晋百受不住冲击,晕厥了过去。 替身连忙上前将昏厥的崔晋百扶到榻上,他急得不知所措,只能板着一张脸去了厨房抓住还在抢夺牛肉的银山,沉沉盯了银山一眼,转身就走了,银山倏地站起身跟上。 回到屋子里,就看到昏迷不醒的崔晋百,银山吓得腿软:“我去唤医师,再知会世子,你稳住,就寻个世子平日里的模样坐着……” 医师来诊断出崔晋百是急怒攻心,六腑具焚,伤了元气,加上旧伤未痊愈,来势凶猛,若不及时行针顺气,极有可能致使终身瘫痪。 “我们入不了宫,随医师现下定然在宫中。”银山急得只揪头发。 “我去。”步疏林的替身丢下两个字,就拿了步疏林的腰牌,直奔宫里。 也幸得现在沈羲和掌宫权,步疏林本身又有金吾卫的头衔,他做出十万火急的模样,遇到熟人也不寒暄,这才顺利到了东宫,沈羲和听到来龙去脉,都惊得说不出话,连忙派随阿喜跟着人出宫,回程的路上有随阿喜应付,一来一回便没有出岔子。 等到随阿喜给崔晋百施针完毕,步疏林才十万火急赶回来,崔晋百仍旧在昏迷之中。 她心口一紧:“他如何了?” “其余倒也无大碍,只是……”随阿喜斟酌言辞,“崔少卿受激过甚,或许会有一些躲避之意,短时日内,恐不易醒来。” 崔晋百被刺激得很重,本就伤得不轻,六腑具焚,这些日子调养回来的元气都全部折损,在随阿喜施针之刺激他苏醒的时候,他竟有回护抗拒的反应。 第699章 终究是我负了你 “要如何才能将他唤醒?”步疏林担忧地问。 她没有想到事情就是这样巧合,原本以为崔晋百真的要像谢韫怀所说的那般,需得半个月才能行动自如,她还没有想到怎么面对他,他却提前避开所有人来寻她,又恰巧看到…… 他一心恋慕自己,哪怕不知自己是女儿身之前,就表明了心思。 其实他骨子里还是受着礼教长大克己守礼的世家公子,他承认他倾慕一个男子是他不欺骗自己,内心未必没有一丝挣扎与自我唾弃。 可那又如何呢?他就是心悦这个人,心悦到对方是男子,他也愿意与他一起抗下世俗。饶是如此,他也希望他们的情能够正大光明,能够大白于天下,不用遮遮掩掩,偷偷摸摸。 故而,乍然只得她极有可能是女子,可想而知他的喜悦与激动,可这样的喜悦,不但被方才的一幕此地打得支离破碎,还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那就他已经对她不忠! 他与旁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甚至在这段时日定然还留恋回味过,这些足可以摧毁他的信念,令他无法接受,才会不愿醒来吧。 “世子,崔少卿人是昏迷,却非意识全无,或许与他说些他想听之言,唤醒他的苏醒意识,或能及早醒来。”随阿喜其实也从未经手这样的病人。 步疏林抿着唇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步疏林坐在床沿,看着面无血色,唇瓣发白,除了轻浅的呼吸,浑然不似一个活人的崔晋百,她沉痛地闭上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