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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银河闭上眼睛:这样安宁的夜晚,过得慢一些吧…… 天却总违人愿,天还没亮,添宇便来敲门了,声音带着急切:“将军!” 李羡尘和洛银河几乎同时起身——添宇平日里从不称李羡尘为将军。 果见少年进屋,神色中带出些许急切,道:“将军,姜大人的传讯和宫里的急召同时来了,梁珏在江南佣兵自立,进攻巴临郡,幸而姜大人蒂邑族内乱之事已毕,按照将军吩咐,暂缓还朝,巴临郡暂时无碍,如今二皇子和姜大人分别驻守了江南与巴临郡交界的两处关卡。” 李羡尘微微闭上眼睛,缓了片刻。 从江南之行盯上了童沅江,他便派暗卫细查,终于发现,江南与巴临郡交界的深山中,山匪盘踞,总是接连运输进大批粮食,细查才发现,那山腹早已掏空,内藏重兵。 梁珏早就做好了最后的打算。 待到洛银河前去燕州时,李羡尘亲自前往蒂邑族与姜天玑和姜摇光二人商量好——事实上,蒂邑族的宗族之争当时已起,被姜天玑一只手就按下去了,却对外界隐而未发。 直到前些日,皇上心焦国本之争,梁珏借由二皇子之口挑唆姜远与公主的家仇,李羡尘看洛银河的行事,大有逼梁珏反戈一击之势,便按照计划,请姜天玑以早已平息的内乱为由,向显朝求援,使姜远前去救助,面儿上是让姜远戴罪立功,实际上,是早去防着梁珏佣兵自立。 结果天算不如人算,蒂邑族老宗主宾天,姜天玑终究念着骨肉亲情未对兄弟痛下杀手,才让内乱又起,终而假戏成真,再次向显朝求援,把二皇子也牵扯进去了。 洛银河听了添宇的叙述,虽然不能立刻将因果悉数梳理得明明白白,但以他的心智,瞬间就明白了,李羡尘对他说的一句“万事有我”背后,暗自做了多少事情。 忍不住向他望去,正好对上李羡尘的眼睛,相视一笑抵过万语千言。 二人更衣入宫。 御书房中,一品重臣十余人,五皇子和公主也在。 皇上脸色阴沉的很,不等二人见礼,便将一封火漆密信向李羡尘甩过去。 李羡尘身子一颤,下意识要躲,闪念之间定住了身形,那火漆信的边角锐利,正划在他额头上,顿时出血。 皇上从未对李羡尘发过这样大的火——只见一行鲜血,顺着将军脸颊的轮廓淌下,李羡尘跪下道:“陛下息怒,微臣万死。” “看看!”皇上指着火漆信。 李羡尘依言打开来瞧,也不禁大为惊骇——姜远虽带兵守护巴临郡,却软禁了郡守刘顾,以战事要挟,要求皇上将丰徽公主致使兄长姜图殒命一事公之于天下,待到事了,自会自裁谢罪。 这是要挟,是哗变,甚至是谋反! 李羡尘感叹,从不曾想过,姜图之死在姜远心中的执念,已经超过百姓平安。 他沉着脸向皇上叩头,道:“请陛下允准微臣带兵扫平乱党,姜远公私不分,微臣自会押他到御前受罚。” 他心底即便明白姜远的不忿,如今也只得先这样说。 皇上冷笑一声,道:“你以为这就完了?” 接着,他向秦更使个眼色,秦更急忙从边上碰上一只锦匣,里面放的是一卷锦帛,但颜色金黄,背绣团龙,是圣旨的模样。 皇上沉声道:“读。” 吓得秦更颤颤巍巍跪下,连连叩头,口中言道:“陛下……息怒,贼子的妄言,怎可……当众宣读……” 皇上眼神冷冷的掠在秦更脸上,并不说话,杀意浓厚,于是秦更哆嗦着声音念道: “显都瀚安不义,为天下苍生扶立为王,元和不义,朕不耻为伍,江南自固,时至春分,使皇五子及太常寺洛银河为使,城中相见详谈,若不得见,江南皆缟素。” 抛开梁珏与先帝的恩怨不提,他如今骂元和帝不义,不仅在江南自立为帝,还要求春分当日让五皇子和洛银河与他城中相见,若是不见,便江南屠城。 疯了啊,梁珏疯了。 第74章 一言为定。 洛银河知道,他星盘占卜的结果,可能要应验了,来的这样快。 梁珏嘴上说着让自己和五皇子作为来使和谈,其实他定然是想要自己的命,但他更想要的是五皇子的命。梁珏尚不知道皇上已经对二皇子的身世存疑…… 江南围城,同归于尽,皇位不用争,便能落到自己儿子手里了。 他自然也不敢向皇上挑衅,言说以五皇子一人换江南全城百姓,大约是生怕将皇上喜怒无常的性子激得爆发了,豁出江南生灵涂炭,也不让他牵着鼻子走。 一时间御书房里无人说话。 皇上坐在御书案后,看那样子顷刻之间便要掀桌子,一旁丰徽公主突然道:“父皇,儿臣有一言。” 皇上只是看着公主,也不知他心里是作何想。 公主见父皇不做声,自顾自继续道:“国事百姓为重,儿臣愿与李将军同去江南,铲除乱党,至于姜远将军,说到底是家事……” “胡闹!”公主话未说完,便被皇上打断了,“那姜远若是要你命偿姜图,才肯放了刘顾、不专兵权,你如何是好?” 公主跪下,恭敬磕了一个头,道:“那女儿便不能再回到父皇膝下尽孝,只是女儿必要先亲眼看到江南、巴临百姓无恙,山河无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