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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是万丈深渊,风在耳边咆哮,和着红色的火浪,簪星感到自己的身体沉沉下坠,却又像是要飞起来似的。整个世界都倒转了过来,不知道究竟是在向上还是向下,不知道自己是停止还是奔跑。 过了很久很久。 她感到自己胸口处有毛茸茸的东西在拱动,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泛着一股酸胀的疼痛。簪星摸了摸自己胸口,从胸口处摸出一张照明符来。 照明符在指尖燃烧,簪星听到自己身下传来一声呻吟,低头一看,她正伏在顾白婴身上,这人大概被她当成了人肉垫板,此刻正拧着眉头,脸色难看得出奇。 簪星吓了一跳,忙从顾白婴身上起来,问:“师叔,你没事吧?” 顾白婴被她扶着坐起身,揉了揉胳膊,没好气地道:“还没死。” 没事就好。簪星松了口气,她被金花虎给一尾巴扫到深渊下的时候,的确没想到顾白婴会跟着跳下来。倘若是她一个人在此地,面对这样的一切,未免有些绝望。 她将照明符贴在墙上,弥弥叫了一声,叫声有些焦躁。簪星看了一眼四周,顿时愣住了。 这是一间石室,四四方方,平平整整,大概有一间小柴房那么大,什么都没有。 没有门、也没有窗、没有亮光,若是再窄一点,簪星会怀疑这是否是座棺材。 可是,她和顾白婴分明是从洞穴里坠落往下,无论如何,都不该掉到这个地方,这地方既没有出口,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你怎么样?”顾白婴问她。 簪星道:“没事。”话音刚落,就见顾白婴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扔到她面前:“穿好。” 簪星低头一看,天玑法衣先前就被金花虎咬掉了半块袖子,后来又被火浪灼烧,纵然能抵御一些法力攻击,这法衣如今也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看着多少有点失礼。 她便没有推辞,将顾白婴的衣裳披到身上,他的衣裳对簪星来说,到底大了一些,簪星便扯下发带当腰带,将衣裳束紧了一点。 “师叔,我们怎么会在这里?”簪星左右打量了一下四周:“金花虎不是想把我们烧死吗?” 金花虎是喜火的凶兽,虎口里吐出的火亦有灵智,能跟随对手而去。他们坠落之时,这杀千刀的老虎还吐了把火,簪星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是银栗的鳞片保护了你。”顾白婴看了她一眼:“鲛人属水,水克火。” 簪星恍然大悟。没料到银栗送她的银鳞竟然会在此派上用场。她看了看头顶,头顶是平整的石壁,簪星喃喃:“不知道师兄他们怎么样了......” “你还有心思操心别人?”顾白婴哂道:“先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吧。” 这间石室看起来一丝缝隙也没有,严丝合缝得浑然一体,就像是将一块石头中心掏空,而他们就是困在石头里的人。 簪星站起身,走到墙壁间,四处敲了敲:“不管怎么样,这地方一定有出口,否则我们也不可能进来。此处应当藏着出去的机关,我们找找,肯定能找到。” 顾白婴却不如簪星乐观,他坐在原地,声音冷淡:“我已经用灵识扫过,此处没有机关。” “也许是你灵识出错了。”簪星不以为然。倒不是她盲目乐观,不过一般这种坠入崖间,找到密室,都预示着奇遇和机缘。她低头看向掌心,掌心的红痕没有变化。 《九霄之巅》的原著里,牧层霄的确是在秘境中寻到了新的机缘,可并未有金花虎一物,这原著里本不该存在的凶兽,将她带进了这里。 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本想尽力地不去改变原著的主要剧情,可剧情似乎总要推着她走向一条陌生的、危险的路。 实在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哄(1) 但眼下,总得先出去才行。 簪星将整座石室都走了一遍,几乎将墙上地上每一寸地方都摸遍了,甚至用照明符贴着头顶试图发现头顶的石壁有什么值得探究的细节。 但是没有。 这座石壁什么都没有,除了他们两个活人和一只猫外,什么都没有。 她回头看向顾白婴。 顾白婴仍坐着,神情冷静得异样,他道:“我说了,没有机关。” 簪星想了想,将弥弥从角落里提了出来,顾白婴看着她动作,问:“你干嘛?” “它不是有银琅狮的血脉吗?”簪星道:“我想着,它能不能给点提醒。” 顾白婴:“你看它像是能给你提醒的样子?” “可它是银琅狮......” “只是一点微薄的血脉罢了,”他话说得很刻薄,“几千几百年过去,被稀释的血脉就算流到现在,和普通家猫没有任何不同。它只是一只猫而已。” 簪星强调:“弥弥不是猫,就算只有一点血脉,它也是银琅狮。” 顾白婴挑眉看着她:“你就是这样自欺欺人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年的眼睛在昏暗的石室中,明亮得锐利,他盯着簪星,像是要将眼前人看穿,他道:“家猫有了银琅狮的血脉,也不能改变它是一只猫的事实。就像你有秘宝在身,面对强大凶兽,仍然没有自保的能力。” 簪星瞳孔一缩。 他身子靠在身后的石壁上,不甚在意地笑了一声:“你在姑逢山上夜里平安无事度过一夜,宗门考核中大放异彩,甚至平阳镇选拔中修为日行千里,是因为你有秘宝在身吧。”他轻而易举地说穿簪星最大的秘密:“所以你能找到青娥拈花棍,银罂也会在深夜侵入你房中,是因为你身上有吸引他的东西。不是吗,杨簪星?” --